一晃三天过去。
这三日里倒没有发生什么事,贾蓉也安生,除了去藏书馆读史,剩下的时间都在武事院里锻炼拳脚骑射,听张老头吹牛逼。期间也出了趟国子监,找到个落魄秀才,让其为他做了一事物,准备回府时送给贾兰。
张老头不愧是个在营房里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军汉,对于行伍里的事,他都了如于心。平日里时常指点贾蓉,倒使得贾蓉虽还无统兵之能,却也勉强能做到纸上谈兵了。
贾蓉的神玉,让他过目不忘、力大无穷。贾蓉自然是心里明白的,可张老头却不知。当贾蓉以十四岁之躯开石五硬弓时,倒是把张老头唬了个够呛。
话不多说,言归真传。
昨天夜里,冯紫英便派人告知了贾蓉和林载贽,说那张友士刚到了神京,等人稍作休息,第二天卯时末便来国子监为林母瞧病。
林载贽十分激动,一整夜都没能闭眼,好不容易等到卯时,太阳刚刚从天边升起,更是坐卧不宁,恨不得现在就去冯府,将那张友士拉来。
等到太阳出来了大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贾蓉他们房舍面前。马车刚停,冯紫英便从车上跳了下来,嚷嚷道:“让两位贤弟久等了。”说完,又从车上迎下来一老人,开口道:“这便是张友士老先生。”
贾蓉见这张友士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手脚灵便,须发黑白参半,虽已有年过半百之相貌,却无年过半百之神态,心里道:“果然名不虚传,此人定精通医理,是个有大能为的。”
张友士下车,贾蓉和林载贽上前行礼问好,然后将其迎入林载贽房中。
这三日,贾蓉每日都赠给林载贽羊乳、鸡子。林母虽食的不多,脸上却也有了颜色,不再像那日初见时满面灰白,气若游丝,仿佛将不久于人世。
张友士进房,看了林母的体态神态,心中就已有了猜测,想来必是大恶之症。又接着问了林载贽其母何时发病,往日用药、饮食如何。听到林载贽一一诉说,心中更是确定。后又看了林母昨日的呕吐,给林母把了脉,张友士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在房中略微踱步。
斟酌片刻,张友士先取出药箱,为林母施了针。施针后,林母脸色看上去又好了不少,人似乎也有些困倦了,张了张嘴,打了个哈切,眼皮子挣扎不到三个呼吸,便睡了过去。
等到林母睡着,张友士这才开口道:“令堂这病,甚危啊!张某虽精通医理,若要是说完全治好,在下也无甚把握。”
张友士话说完,林载贽便跪倒在地,向他行大礼道:“我不求先生完全治好,但求母亲不如此受罪,平日里能进点米粮,不受饥饿之苦。”
“如此这般。”张友士捻了捻胡子,便提笔写下了方子。
“白薇三钱、白术一钱、白果两钱、白附子一钱。”
“贝母一钱、半夏三钱、鳖甲一钱、苍术一钱。”
“草乌头一钱、赤怪柳一钱、侧柏叶两钱、大麦芽一钱。”
“地骨皮一钱、钓藤钩一钱、伏龙肝一钱、干地黄一钱。”
……
“阳起石五钱加一两独参一颗加两瓢阴阳水煮”(作者杜撰,不信不传)
张友士拟好了方子,递给他们观看。冯紫英和林载贽皆夸赞,此方阴阳相济,解表通下,是好方子。唯独贾蓉虽也开口应和,却神色平静,反倒让张友士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林载贽收下方子后,张友士又开口道:“此方甚贵,我也知你窘迫。此药用量无需多,每日饭前煮好,吃上一勺便可。此药吃后,人会大吐,无需惊慌,吐后人便可进食,但每次进食不可太多。此方亦可以多次使用,每制一次,将原药用阴阳水泡上,可反复煮三次。”
开好了方子,贾蓉便差人去拿药了。取药的钱,对林载贽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可对于他,毛毛雨罢了,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