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被翁白首抓起来关在水牢里,不会也是和你师父有关,给你个教训吧?”龙絮薇问道。
她不会忘记那个漆黑一片的地洞中,像是瞎掉一般的黑暗,能令无数武功高强的人绝望致死的气氛,泥泞得黏脚的地,肮脏、麻痒的布满白骨的地方,有一名段家女子为了爱人死在那里。
她不能接受,如果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一种出气方式。毕竟就龙絮薇所见,岳乾坤在这里并没有吃什么苦受什么罪。
许逸柯拽了下她的衣袖:“大名鼎鼎的水牢,你真当是个客栈,住着玩的?”
“你别看岳乾坤这个样子,其实他最好面子,都是装出来的。我们刚来时的那场洪水,就是这个水牢机关的一部分。不分昼夜,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来上一次,窒息感就不说了,脱水也严重,连觉也只能断断续续的。”
岳乾坤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这对常人来说可能是折磨,对于在下来说,微不足道。”
龙絮薇:……
你要是没有黑眼圈,我可能还信了。
她经许逸柯一提醒,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岳乾坤。虽然她已经打量了一遍了,可是这次是为了看他脸色。
龙絮薇的二哥医术可是得白药仙的真传,虽不至于活死人、肉白骨,可是在阎王爷手下抢人的事也做了不止一次。虽然龙絮薇对此没有兴趣,但是望闻问切,这个望,她也算是学到了点皮毛。
此时见岳乾坤眼下乌青一片,双颊微微有些凹陷,眼皮微耷,掩饰不住的疲惫。又见他行动之处颇有些疲缓之意,修长的眉轻轻皱起:“你受了内伤?”
“并无大碍。”
见岳乾坤没有否认,龙絮薇还未来得及对自己医术的精进略略自得,一贯平静的许逸柯却已经掠至岳乾坤面前:“怎么弄得?是翁白首?”
随后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对,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下此狠手,又要留你性命。”
“真的无碍,”岳乾坤退后一步,与许逸柯拉开距离,嘴上还是调笑依旧,“江湖上谁人不知我岳乾坤的名头,我只爱娇滴滴的小姑娘,对男人可不感兴趣,你可不要污了我的名声。”
许逸柯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暴跳如雷,反而气得很平静,他平静地一掌挥出,直击岳乾坤面门而去。
这一掌来势汹汹,带起四周的风,竟是直接将岳乾坤装模作样摆在桌案上的书掀飞了出去。
岳乾坤侧身闪过,避了过去,不可置信:“不是吧,许逸柯,你半点不留情啊?我受伤了啊!”
可是许逸柯混似没有听到,又是一掌击去,这一掌不似刚刚的汹涌,反而极柔。本就在空中飞舞的书卷“哗啦啦”一页页翻动着像是这一掌的配乐。
岳乾坤不敢大意,手中折扇打开,向许逸柯的方向扇动几下,两股风劲撞在一起,凝成恐怖的气流,中间的那卷书“撕拉”一下裂开,化作漫天碎片,飘在天空,像是冰凌那样,又因着力道未松,不上不下横在空中。
龙絮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傻了眼,看许逸柯的样子真像是来杀岳乾坤的,她在屋中有些局促,不知道应该帮着许逸柯还是救下岳乾坤。
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谁快要死了再出手。
这就叫,坐收渔翁之利。不对,螳螂捕蝉黄雀在……
龙絮薇挠挠头,觉得与其想这个还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躲起来不被他们误伤的好。
可是这个牢房一共就这么大,她只能缩在椅子上看戏。
岳乾坤突然向她的方向扫了一眼:“我们不如出去打,在这里怕是会吓坏了萧姑娘。”
龙絮薇:我还是想看看戏的……
许逸柯没有回话,手上力道陡然松懈,岳乾坤舒了口气也卸了力道,漫天的碎纸片就这样飘悠悠洒下来,像是春日飞絮,又似风过后的梨花树下,落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