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停战以来,你睡觉好不好?吃饭香不香?”许大麻子问。
“睡得好吃得香。”杏年回答。
“不担心国民党、共产党找你算账?”
“也没做过祸国殃民的事,怕什么?”
许大麻子的脸微微红了,尴尬地说:“说实话,我可有好多天睡不好觉,吃饭不香了;我们投降日本人是汉奸,六十九军军长石友三投靠日本人后,就被重庆方面处了死刑。抗战八年,军统和共产党杀的汉奸不计其数,这几天我提心吊胆,心里直打鼓,觉得最好的结局是卸甲归田,弄不好还会坐牢枪毙,没想到国民党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军统南京站的浦站长昨天下午找我,说国军收编剿匪大队和保安队为八十三军三师九团,让我当团长负责对日军受降事宜;我一听乐坏了,这不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吗?你老兄想当副团长还是当参谋长,你挑一个。”
“我得问问兄弟们,愿不愿意被收编。”杏年不动声色地说。
“这种好事,谁不愿意?”
“被人收编,那就是后娘养的,处处遭白眼,不一定都愿意,得问问。”
“那明天找伊藤受降,没意见吧?”
“也得问问兄弟们。”
“发洋财的机会你还不做主?”
“再说吧,万一兄弟们不愿意,也是众怒难犯。”
许大麻子满脸不悦,刚才的高兴劲荡然无存了。
大会议室在许大麻子办公室隔壁,是由三间大屋子打通而成,中间一张长方形会议桌,铺着墨绿色的台布;周围是一圈没扶手的靠背椅子,椅子后面靠墙摆一排长凳,东面墙上的“中日亲善、东亚共荣”的标语还没撕掉。
许大麻子和副大队长火青坐在会议桌的东端,许大麻子面前放着一个本子、一杯茶、一把枪,茶杯开了盖,冒着缕缕热气;杏年坐在许大麻子的对面,面前的桌上只放着一杯茶;保安队的六个正副小队长坐在会议桌两侧,小许挑了一个许大麻子斜对面的椅子坐下了;剿匪大队的中队长和小队长面朝屋门坐着,二十一个人有一半带着枪,前后门口有四个背枪的士兵;在力量对比上,剿匪大队占绝对的优势,杏年摸手枪的手汗晶晶的,心里有点紧张。
许大麻子看人到齐了,用本子拍拍桌子,拍出几缕灰尘,他大声说:“现在开会了,别东拉西扯了。”
交头接耳的人不再说话,嗡嗡声一停止,屋里一下安静下来,听得清街上汽车开过的轰轰声,还有卖桃子小贩们的吆喝声:“新摘的水蜜桃又大又甜。”
“诸位,我先宣布一件大喜事,国军收编剿匪大队和保安队,我们可以为党国效劳了,大家不用再担心帽子和饭碗了,高兴不高兴?”许大麻子得意洋洋地说。
“高兴。”有几个人回答,又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似乎不高兴,蒋队长说要听听保安队兄弟们的意见,愿不愿意收编,我看你的小队长们都来了,你问吧。”
杏年坐直身体,左手搁在桌上,右手握住腰间的短枪,威严的目光扫视一下会场上的人们,他用平缓坚定的语气说:“我先问一个问题,这八年来,丹阳的日军在和谁打仗?是国军还是新四军?现在日军败了,他们是败在谁的手下?是国军还是新四军?他们该向谁投降?是国军还是新四军?”
会场鸦雀无声,人们的喘息声都听得清楚,许大麻子火了,他通的一下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枪指着杏年,杀气腾腾地说:“蒋杏年别不识好歹,我早就看出你是共产党,是新四军的卧底,今天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了;我问问你是给你面子,愿合就合,不合就滚!日军只能向国军投降,没得商量!”
小许马上站了起来,手枪对着许大麻子的脑袋,枪离头只有二尺的距离,会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副大队长火青朝门外一个卫兵使了个眼色,站起来说:“别激动,都把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