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梅子来信
工夫不大,小桌上渐次摆开一溜:
辣子鸡丁青白分明,家常豆腐金黄灿烂,冬瓜排骨汤香浓四溢,主食则是江雪喜欢的千层饼。
当他最喜欢的麻辣鲫鱼闪亮登场时,楚天阔之流只有垂涎三尺的份儿,他嘴上却在谦让:
“喂,你看你搞的这些菜,全是我爱吃的,整个儿像是给我过生日。”
“你看你说的,谁爱吃不都一样吗?”
“这倒也是——这么好的菜,要不赤膊上阵,就辜负了你的大好手艺了。”天阔真把外套脱下,往沙发上随意一扔。
江雪忍俊不禁,楚天阔却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往衣服口袋摸去。
女主人微微一笑,手中多了个东西:
“是找这个吗?梅子的信?”
“你都知道了,你看过信了?”
他们四个从来都是“亲密有间”。交换书信这么私密的事情从未尝试过。
江雪摇摇头。天阔这才想起这是封挂号,信皮上赫然就有梅子的名字。
江雪轻声道:“我把你扶上床,怕你乱吐,就在你身边守了一阵——没想到你很快睡着了,睡得很香。反倒是我,突然一点睡意也没有。直到天快亮,才趴在床边打了个盹。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抬头一看,原来你翻了个身,口袋里滑出一封信。”
她握着信坐在窗边怔怔出神,竟不知东方渐白。江雪也没想到,自己二十岁的生日就这样来临了。
“能告诉我,你都在想什么吗?”天阔放下筷子,凝视着她,心中的感动像涨潮的海水涌将上来。
江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我突然发觉,虽然在一起这么久了,可我并不了解你。”开学这一个多月,他一直走位飘忽,也不知到底在干嘛;昨晚又突然醉倒街头,跟以前那个楚天阔相比,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天阔接过那封信,默视良久:
“其实,我昨晚准备喝几杯后,就去找你的,把这五年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你。没想到我喝醉了,更没想到又会在那儿撞见你——就像是很多年以来,我围着几个人转了个很大很大的圈子,最后,还是转回到了你身边一样——老天都在帮我,今天你注定会了解到一个真正的楚天阔。”
江雪痴痴地凝视着他,天阔百感交集,千头万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眼角的余光扫过沙发上的两本《围墙杂志》,他心中一颤,起身捧起这本寄托着大学的光荣和梦想的创刊号:
“整个上午,你都在看《围墙》吗?”
江雪默然点头。其实这份杂志她从头到尾都参与打理,熟悉得几乎可以背下来。
天阔呆住,只听江雪轻声道:
“我总觉得,当时有种奇特的力量在支撑着你,推动你克服所有困难把《围墙》办好——现在看来,那一切会不会都跟梅子有关?”
江雪凝神看着天阔,目光中有些异样。
起初,她根本没想到,一向慵懒随意的自己,竟会一直跟着天阔,为杂志奔忙付出。
直到现在,她才有些恍然:
日复一日的校园生活,固然容易使人感到疲倦和冷漠,然而当一个人为了爱,全身心的投入自己时,他身上所焕发出的那份美感,具有一种无法言传的力量,很快掀起了她心中滔天的波澜,终于冲毁彼此之间那层厚厚的心灵保护墙,携手把荒地建成家园。
天阔也料到江雪会有此问——
相爱是对整个身心的洗涤和冲击,对生命中的哪件事会没有影响?
“你的感觉没错。梅子正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且在整件事情里,她都是承前启后的关键。如果从她身上说起,就得说到四年前……
1992年9月3日。星期四
那年秋天,楚天阔背负着高考失利和初恋失败的双重打击,离开6年的母校一中,转到离家很远的市九中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