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不适合听太多大人事的弟弟赶进屋,乔雅南握住周嬷嬷的手温声道:“婆婆,您不用多想,更不用觉得麻烦了我。被娘亲教导那么多年,要是我连‘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都做不到,她大概会气得入我梦里来骂我。”
周嬷嬷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夫人心善。”
“她帮过许多人,所以在我们家出事的时候,那些她帮过的人想帮她,可她都婉拒了。”乔雅南低头笑了笑:“私底下娘和我说,如果她有把握短时间重新让我们家缓过来把银子还上,那她就接受了。可她大着肚子,心里又存有疑虑,家里三五年都不一定能缓过来,所以她宁可把宅子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去填那个窟窿,也不能欠着她们那么多钱。她说情分无价,消耗在银钱上太不值当。”
“夫人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大智慧有,但也过于理智,不然做不出替丈夫纳妾这样的举动。要说她不在意丈夫吧,好像也不是,结合种种来看感觉是个理智高于情感的人,乔雅南又想替她娘可惜了,要是在她那个年代,这样性情的人说不定能有大成就。
在心里叹了口气,乔雅南把话题扭了回去:“所以啊,只要您不嫌吵闹,就在这里安心住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去琢磨之后的事。”
周嬷嬷抬头看着她弯起来的眉眼,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笑:“那老身就厚着脸皮再住几日。”
“这才对嘛!”做通了思想工作,乔雅南觉得都没那么累了,开始有心思想别的:“婆婆你用了什么茶叶沏的茶?太好喝了。”
“放橱柜里了,我再去给姑娘沏一杯。”
“我自己去就行了,您歇歇。”乔雅南把要起身的人一把按住,自己跑去了灶屋,刚才还有气无力的人这会看着又有劲得很了。
何七看周嬷嬷一眼,就在周嬷嬷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他把碗放桌上往外走去。
周嬷嬷坐着没动,她看着走出院门脚微微有点跛的人,看看乔修成关上的房门,听着灶屋里传来的动静,眼神落在桌上的包裹上。在这简陋的家里,她这包裹里的东西明明是最值钱的,可眼下却似是最廉价的,没人多看一眼。
情分无价,说得真好啊!
周嬷嬷低头不疾不徐的整理自己的衣裳,又抿了抿头发,再抬起头来时,明明还是同一个人,看着却有了些不一样。
***
京城。
鹤望书院今日旬休,安静非常。
南边错落有致的屋舍为先生居所,难得休息日,在家呆着的先生不多,本就安静的地方更显静谧,话语声也就愈加清晰。
“好,好,很好!”名满恒朝的圣哲先生满脸喜色的抚着胡子连连道好,学生和学生也有不同,眼前这个可是他的关门弟子,短短时日进境如此之大,他怎能不喜!
“你小子拖到今日才来见我,是为了写出这东西?”
跪坐于对面蒲团上的沈怀信回道:“回来时手里那份心得不完整,在静心寺那些日子静下心来后又有了许多感悟,将之全部完善了才敢来见老师。”
“要早知道出门一趟能有这么大收获,为师早把你踢出去了。”圣哲先生将册子放下,对这弟子怎么看怎么欢喜:“你学得扎实,学识上没有任何问题,如今这一块也补足了,怎么样,对明年大考是不是更有把握了?”
“是,弟子很有把握。”
“哈哈哈,我圣哲的弟子就该有这个心气!”圣哲大笑:“之后你不必再来书院和其他人一起上课,有什么不解的地方随时来问我,还有,武先生教的那些在家里也得多练,大考考的不止学识,还有体魄。”
“是,在家里忠叔也没有放过我。”
“你不提我倒忘了你大伯是个武将。”圣哲先生哼了一声:“那老狐狸哪里像个武将了,文官的脑子都没他转得快。”
听多了老师对大伯的各种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