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不去宗门了。
拼了!
唐风执剑再上!奈何贺星野周身充斥着护体的魔气,他一靠到近前便感到难耐的窒息。但小师弟在他手中,他不能退!
长剑向贺星野掐住谢启南的手臂斩去。贺星野寒声,“不自量力。”
他放开谢启南,调头迎上唐风。
他身上每一寸血肉都可化为坚铁,唐风明显斗不过他。
谢启南重重地摔在地上,因为长久的窒息,他现在脑子像炸裂一般地剧痛,眼前的景象重影又混乱。他狠狠地睁眼闭眼好几次,总算勉强好了一些。
他醒过神,第一反应便是勉力举起琉璃盏,递到唇边一口闷了下去!
惊弦饮入喉,便好似吞下了一团火。
谢启南脑子本就痛得要裂开,这一口火吞下去,就像是顺着引线直接点燃了火药桶。顷刻间,他脑子被炸成了一片荒原,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贺星野以手为刃,就要斩向唐风的头颅——
而同时似乎有个遥远的声音在厉喝:“贺星野!你不要太过分!否则我这就告诉……”
那声音很熟悉,不久他才前刚刚听过。可惜他的意识断掉了,没能听清后半句陆挽澜在说些什么。
他的意识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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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启南感觉自己趴在路边上。
说是路,其实也不是。他似乎原本被人拖到了密林深处,那里老树虬结,藤蔓缭乱。有些巨树的根系发达,树根冲破土地在地面拱出一处处鼓包,有些鼓包格外长,像是某种怪异的瘤子。密林深处是没有路的,四面都是满满当当的植被,因少有人至,植物便生长得格外热闹。大而厚的枝叶层层叠叠,将林中遮蔽得暗无天日。
但他受了重伤,他不能留在密林里。
他的手脚被折断了,灵脉也被摄灵蛊蚕食得支离破碎,森林里没有光,他觉得很冷。
他想他不能这样。手脚虽然被草草地包扎过了,可还在一直缓缓地渗血,他没有灵力,这样会死的。
他便咬着牙向前爬去。
或许……是向前蹭去。
凸起的树根虽然丑陋怪异,但可以给他借力。
他用还能动的肘部卡住面前的树根,费力地向前蹭了一步。
他不知道他爬了多久。月亮偶尔会从遮天蔽日的大叶间隙里泄出一线光,他爬累了,便昏睡过去,醒来了再爬。空中有星河灿烂,他不知道万山密林的出口在哪里,但他知道他的家在北方。他想起幼时娘亲曾教他辨认满天星斗,于是他找到了最亮的北极星,便跟着它走。
林中太安静了。他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血流声,还有枝蔓向他游弋而来的窸窣之声。他不清楚那些妖异的枝条为何不将他的血肉吞吃入腹,明明他此刻毫无还手之力。
或许是因为他现在太小了。
这时的他才只有十六岁。单薄瘦小,做口粮都填不饱妖兽的肚子。
他爬了不知多少个昼夜,才到了林边。靠近林边开始有草地了,他一路委顿在地,衣衫蹭得破破烂烂,压倒了长长的一片草。
背后是他爬出来的、一条带血的小路。
他看到了天光,也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他的眼前。
那人就站在光里,好似生来便是光明。
少年谢启南不禁喜极而泣,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干裂的唇边,带起些微的刺痛。
可他太开心了。他竭力大笑起来,唇边那些干裂的细小伤口慢慢地沁出血来。他知道自己这副模样绝不好看,可他的手抬不起来,他不能擦一擦眼泪,也不能抹一抹灰尘。看到面前的那个人,他好像有满腹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时间只顾着又哭又笑,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只知道艰难地做着类似于“抬起手”的动作,发出细如蚊讷的祈求,“师……师父,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