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0新元,当高峻登上航班时,他钱包里只有这么多钱。他的人生就像这单程机票一样,没有退路。
他自费去读工商管理硕士。第一学期学费已经汇出,4000新元是生活费,从网上的衣食住行数据估算,能够维持4个月。
4个月以后呢?
学生签证是不能工作的,他以后的学费、生活费从何而来?
如何能将瑞秋接过来?瑞秋在他的劝说下已经辞职考托福,她没有本地执照不能行医,他可不想让她的未来像舷窗外的黑色。
这些问题像头顶喷气口吹出的冷气,不断滑过他的头顶,让他无法入睡,满心凄冷。
感到同样悲凉的是他的妈妈,他的父亲已病了一年多了,他把剩下的积蓄交给她时,她木然立着像冬天的柳树。他想放弃留学,以前高大魁梧现在只有40公斤重的父亲,缩在像树枝搭的病床上,缓缓地说:
“你还是去吧,爸爸老了,不行了,你自己好好奋斗吧。”
“你自己好好奋斗啊。”,父亲又说了一遍,高峻握住他满是输液针孔、干瘦的手,眼泪滴在上面,缓缓滑下去,掉落于尘土。
他把眼镜摘下,擦净,又一次检查了入境登记表。
舷窗外可以看到一个菱形的岛屿,像一个狮子,繁华的灯火星罗棋布,快速路两旁的灯带像飞舞的黄绸穿岛而过,人间的烟火映照着天上的星光灿灿。
星洲岛总面积628平方公里,比海淀区大一点,东西长44公里,南北长22公里。这个被邻居当作小红点踢出去的城市,如今是亚洲的四小龙,人均gdp亚洲第一,全球前10。
走出宽敞凉爽的樟宜机场,热浪扑面而来。
明亮的霓虹灯下,高峻中等的个子,身材结实,国字脸,厚厚的银边眼镜,语调不高但含着力量,他问司机:
&hehall.”
“ese,讲什么英语。“,司机嘲笑道。他拎着超重的行李箱,上了车。
40分钟后到了迎新生的宾馆,橘黄色的灯光下,两棵芭蕉树分立右右,像两位欢快的迎宾少女舞动纤秀的绿叶,左边草坪上高高的海螺姑娘雕像,手捧书本,眺望远方。
第2天6点30,他已退房寄存行李。7点走出宾馆,对面是校内的通勤巴士站,后面是约瑟夫礼堂,车站右边翠绿山谷中是中心图书馆,黑瓦白墙。下坡的马路左下方100多米处,可见巨大的草坪,那里是体育馆、游泳池和足球场。
快速冲上陡坡稳稳站住的校车,是一辆棕黄色奔驰中巴。
“businessschool.“
“3站。“,司机用中文答道。
看来本地人一看ese,就懒得讲英语了,大概当免费英语老师烦了。
商学院的几栋白色大楼依山而建,山顶绿树覆盖,几朵白云嵌在蓝天上。
沿山下台阶而上,便是商学院图书馆大门,白色的5层建筑像一座城堡,盘踞在建筑群头部,后面带遮阳廊的小广场,便是迎新报到处。三三两两的学生在那低声细语。
一阵喧闹响起,听声音便知是大陆学生。宽大沉重的棕色露天课桌边中间,站起一白衣小伙,眼晴闪闪发光。
“王辰,上届学长,负责接待新生。”,声音干脆明亮。
“高峻。来自东都”
右边那位浓眉大眼的汉子过来握住他的手说,“梁鸣,你是西北人?”
“是的,你也是?”
“我西安人。”梁说完点一下头。
桌边还有位瘦高平头男,黑衣上写doitnow,手臂上有块表闪着光,没有走过来打招呼。
王辰和老梁招呼着他填完表后,梁带着他坐在一旁。
“你没有带行李,住在哪里?”
“住在学校的宾馆。”
“那里贼贵了,一晚上得200多新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