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哪个狐朋狗友?都领家来了?”韩悦民冷冷地看了眼他,“你真当你老子眼瞎了?一进屋我就是没问,那晾着的衣服,门口的鞋,谁的?”
韩君泽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他刚刚上头和韩悦民吵了两句,隔着一个门板,肯定已经把林枳吓到了,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刚对林枳表白,然后就让他听到自己家这丢人的热闹……万一以后……
韩悦民睨着他的神色,狐疑道:“你这什么表情?那鞋不是男生的吗?难道你带个女的回来过夜?”
“爸你听我说,他、他确实是来过夜……”
韩悦民顿时火冒三丈,肺都要气炸了,一脚就踹上他肚子:“你小子他妈的!你才多大就想跟女的睡觉!怪不得我一进门看你从卧室出来表情就不对!合着你算着我今晚不回来才敢把人带回来过夜啊?!我他妈看看是哪个狐狸精敢跑我韩家的地盘发骚!!”
韩君泽被那股力道踹到地上,忍着剧痛去抱韩悦民的脚:“爸!爸!我求求你,你正常点吧,是男生,是男生,是我朋友!我们没睡!!”
韩悦民怒气冲冲的脚步蓦然一顿,与此同时,卧室的门打开,林枳修修正正地立在门前,礼貌地说了句:“叔叔好,我是林枳。”
韩悦民猛地一怔,上下审视了一遍林枳,拉了拉衣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你和韩君泽是朋友?”
林枳点点头:“抱歉来叔叔家里打扰,我是韩君泽的同桌,今天下午是我们班级聚餐,我喝多了忘带钥匙没法回家,韩君泽好心收留我住一晚。”
韩悦民拿眼神睨他:“韩君泽那些朋友全都不三不四的,也没带家里来过,你就是个同桌,竟然带你回来了?”
“韩悦民!”韩君泽踉跄着扶墙站起,“你够了吧?”
“滚!老子说话!没你说话的地方!”
韩悦民继续睨着林枳,狐疑道:“你俩睡一个屋?”
韩君泽咬着牙:“林枳,你赶紧走。”
韩悦民脸上的肉抽搐着,忍了好久的气力猛然转回身,狠狠地踹了韩君泽的膝盖一脚:“跪下!”
林枳睁大眼睛。
韩君泽膝盖剧痛,懵然地就被踹跪了,而他跪的方向,正是家里大厅唯一的一件值钱物品,家里的电钢琴。
他妈妈最值钱的遗物。
韩君泽的眼前顿时模糊,被泪打湿。
他最不想在林枳面前出丑,上演这种父亲儿子仇人互骂似的戏码,像直接把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干净了捆起来用鞭子抽,这一脚不仅踹跪了他的膝盖,还踹碎了他小心翼翼在林枳面前维护好的自尊和体面。
一时间,屈辱、恼怒、悲哀、憎恨齐齐涌上心头,他甚至不敢去看林枳的表情。
“……”韩悦民闭了闭眼睛,悲哀地长长叹了口气,看起来瞬间衰老无力了许多,“给你妈磕个头。”
“韩悦民,你什么意思?”韩君泽再无所顾忌,他的尊严在林枳那里已经再无一点保留,血淋淋地剥了个干净,干脆破罐子破摔,绝望挣扎道,“你拿我妈压我?!”
“闭嘴!”韩悦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妈想你。”
“想我?”韩君泽眼睛血红,他死死地盯着韩悦民,他不是第一次这么怨恨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父亲,可却是第一次地迫切希望,如果他不是他的儿子就好了。
可韩悦民偏偏是他爸!是他爸!!
凭什么?!凭什么他韩君泽生下来活着就这么坎坷?!他也才十八岁!他为什么会有着这样不堪的家庭!这样不堪的家庭?!!
韩君泽的脸狰狞扭曲,泪水肆意顺着他眼睛流下来,依然倔强地瞪着韩悦民:“……我妈?你说我妈想我?她想我为什么要死,为什么留我这么痛苦地活在你身边,她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啊?!为什么还给我留下了十万的债务啊?!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