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炽青笑了。
说实话，要不是陛下在身边，他都要笑出声了。
小姑娘有意思。
只怕老皇帝都没想过她会这么有意思。
老皇帝轻颤的手指一顿，扫了眼周围百姓陡然亮起的眼，朝御林军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宫廷侍卫犹豫着，将人放了进来。
一个壮年汉子扑通就跪在了老皇帝面前：“皇、皇皇上，俺是牛大壮，俺不识字也不懂得大道理，俺就知道穆老爷子是好人，穆家人也都很好，俺那年得病就是穆家人给俺钱治好的。俺俺想请陛下开恩，饶穆家人一条命。”
说罢他像不知道痛似的，咚咚咚地就磕了十几个头。
似是想着法不责众，有了人带头后，跪着的人群胆子也大了，陆续有求饶声传出。
“陛下，穆家都是好人，您就开一回恩吧。”
“护了边疆百年，死了数百号人了，穆家太可怜了，陛下您就放过他们吧。”
“穆家肯定是冤枉的，陛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啊。”
“一家都是老人孩子，看着就让人不落忍。陛下……”
“陛下……”
……
大太监偷觑了老皇帝一眼，果见其面色阴沉。
求情声虽稀稀落落并不密集，但这可是在陛下面前，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时！
竟还有这么多人想为穆家求情。
足见民心向背。
陛下想要作仁君，就绝对不能与民心作对。
就算皇爷真心想杀穆家，这下也是被将军了。
……
老皇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眸中闪过一瞬阴冷后，笑着起身扶起了王大壮，和蔼地道：“不要这么紧张嘛。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王大壮感激涕零的起来了：“见了真龙皇帝，俺俺俺就是紧张。”
老皇帝再看向人群，笑呵呵地道：“朕一向是善于纳谏的，今日既然大家都觉得穆家有冤屈，那朕就让人好好再查一查嘛，查出来真相之后再看判决，也不是什么大事。”
穆家女眷们登时大喜过望，连声道着‘万岁宽宏’。
不少百姓也露出笑容，在人群中接连感激地谢恩。
唯独穆十娘始终跪得笔直，肃然一言不发，手心却冒出了汗。
老皇帝安抚了一遍四周，这才看向了穆十娘，亲自搀扶起了她：“来，起来说话，都是一家人，小时候朕还是抱过你的，这时候跪着就生分了。”
穆十娘仿若未察觉其杀意，乖顺地被扶起：“谢陛下。”
老皇帝又看着穆家未来得及摘的匾额，意有所指地道：“说起来，朕也有好几年没来穆家了，也不知道里头变了多少。”
穆十娘恭敬道：“若陛下不见弃，罪臣之女愿为陛下介绍参观。”
老皇帝温和嗯了一声。
一句话说完，穆家上下与抄家官兵都忙了起来，给老皇帝清出一条道来。
老皇帝笑容和煦走进穆家，身后跟着穆十娘，与一众穆家女眷和王炽青。
缓缓绕过照壁，将百姓视线遮挡后，老皇帝才背着双手，欣赏着一株满树青绿的百年梨花树，温和地开口。
“小姑娘，你是个聪明人。”
穆十娘坦然收了老皇帝的称赞：“多谢陛下。”
老皇帝再徐徐开口道：“可朕还是会斩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