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前行。
在与萧言锦失去联系的那段日子里,福伯觉得自己像棵垂死的老树,一日不如一日,不定哪天熬不过去眼一闭就走了。可灯草一回来,他就老树抽新枝,活过来了。往后余生,灯草就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是他生活的全部希望。
府里失去了男主人,回来了女主人,有了当家主母,他就有了主心骨,尽管这位当家主母的心志像个孩子,但对他而言,灯草的存在意味着肃王府没有散,没有垮,堂堂正正的立在上京城里。
虽然没有正式婚约,但他知道,萧言锦这辈子娶的人只会是灯草。肃王认定的人,自然就是当家主母,只要灯草愿意留在肃王府,他就想法子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孩子到她膝下,让肃王府的香火一代代传下去。而他,将竭尽所能护着灯草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百年之后,他才有脸去见兰太妃和萧言锦。
他张罗着让人打扫香堂,布置香烛和蒲团,还让厨房准备供品,好像要办一个极其隆重的仪式。
灯草在人群中看到了满仓,过去打招呼,“满仓。”
满仓正在打扫,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昔日的好伙伴突然变成了姑娘,他心里很有些五味杂陈。往事历历在目,他搭过灯草的肩膀,喂她吃过狮子头,他们一起坐在假山上看日落,在景湖边网鱼,在郊外放风筝……
想着想着,满仓不觉得红了眼眶,半响挤出一句,“灯草,你受苦了。”
灯草还没说话,双喜跑过来,抬手就往灯草肩上拍,被满仓手疾眼快推了个踉跄,双喜皱着眉,不悦道,“怎么了满仓,只准你和灯草好,我不能和灯草好?”
满仓是个老实疙瘩,被双喜这话急红了脸,“胡说什么,灯草是姑娘。什么好不好的?”
“我知道啊,”双喜不以为然道,“她成了姑娘,不当小厮当丫环了,丫环小厮不能做朋友么?”
话音刚落,后脑勺狠狠挨了一下,疼得他哎呀一声,恼道,“谁打我?”
“不长眼的东西,”福伯喝斥道,“什么丫环小厮,这是肃王妃。”
他这一喝,四周都安静下来,大伙纷纷望向灯草,有惊讶也有了然,原先在府里,肃王就把灯草当宝贝,虽说两人的出身和地位天差地别,但肃王不介意,不顾世俗娶了灯草,也是有可能的。
双喜捂着后脑勺,表情最为吃惊,嗫嗫的,“怎么就成王妃了,也没见成亲……”
福伯又是一丁壳敲在他脑袋上,“王爷的事,还要经过你同意是怎么的?少啰嗦,快干活,满仓不要干了,把扫帚给他,你陪灯草到那头说说话,这里灰尘大,别呛着灯草。”
满仓带着灯草走远了,双喜杵着扫帚,看着灯草的背影,心情很复杂。
他一心想做个好奴才,所以暗暗给自己立了个小目标,就是赶上灯草并超越她。但现在福伯告诉他,灯草是肃王妃,等于在他面前划了一条比银河还宽的天埑,他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跨不过去了。
长久的等待没有磨灭他的斗志,福伯一句话却让他为之奋斗的目标就这么消散在风里了,双喜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义,他塌着肩,躬着背,搭耷着嘴角,拿着扫帚左一下,右一下,毫无章法的在地上划拉着。
对福伯的安排,灯草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也没有反对。她习惯了接受安排,尤其是在肃王府,福伯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奴才,福伯于她,是肃王府的管家,也是萧言锦的亲人,她愿意听他的话。
福伯捻着三支香,恭恭敬敬对着兰太妃的牌位拜了拜,把香插进香炉里,絮絮叨叨的说起话来。
灯草手里也捻着三支香,青烟袅袅,红芒缓缓退却,已经燃了一半了,福伯还没有停下来,灯草只好咳了一声,福伯这才意识到自己耽误得太久了,赔着笑说,“人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