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卫们在越州城里寻人的时候,姬寻和灯草到了附近的山上。
冬夜的山上,连月光都像是冷的,仿佛有了质感,泠泠清清,倒比城里更亮堂一些。
姬寻将阮头领扔在地上,冷风一吹,阮头领一个激灵,缓缓睁开眼,看到墨蓝色的天空,惊得一跃而起,手摸向腰间的剑,却摸了个空。
姬寻极轻的笑了一下,“紧张什么?”
阮头领的目光在姬寻和灯草身上来往扫着,“姬兄,这是什么意思?”
“我倒要问你是什么意思?圣上要她活着上京,你却拿刀相逼,要是我晚来一步,就犯下大错了。”
“我没想杀她。”
“不杀她,只为剐肉?”姬寻呵笑,“身为金羽卫头领,就这么点气量?”
“……”
“要我说,原本就是你的不对,”姬寻环抱着手臂,像个劝架的朋友,语气很平和,“肃王和灯草情投意合,结果你一脚把肃王踹下山崖,她咬你一块肉都算轻的,一条人命和一块肉能相提并论么?说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既然占了便宜,怎么还拿刀相逼,这事怎么说,都是你没道理嘛。”
阮头领震惊的看着他,能与肃王抗衡的只有姬寻,如果没有他,他们压根杀不了萧言锦,怎么到最后这厮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让他背了锅,肃王要不是被他重创,能轻而易举被他踢下山崖?
姬寻接着说,“现在灯草要找你算账,一命抵一命,这事就算了了,你意下如何?”
阮头领脸色一变,哪怕被挟到这里来,他都没想过姬寻会对付他,毕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这话再听不懂,他就成傻子了。
“姬寻,”他冷声道,“你敢背叛陛下?”
“当然不敢,”姬寻说,“我没有背叛陛下,是你背叛了陛下。”
“胡说!”
“如果不是,你为何将我支走,独自潜入灯草的房间,拿刀相逼?所有的金羽卫都是人证,大内有的是法子让他们从实招来。”
阮头领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姬寻说的是实情,虽然他只为报私仇,可皇帝会信么?更何况,他能不能活着回到上京,都是个问题。
“姬兄,”他缓了语气,“都是一场误会,这次的任务,你为主,金羽卫为辅,功劳是姬兄的,待面见了陛下,兄弟一定大加美言……”
“不必,”姬寻摆摆手,“名利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是个江湖人,见不得欺凌弱小的事,今日定要为小灯爷讨个公道。”
阮头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一个恶名满贯的杀手,居然大谈正义,打抱不平,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不过同时也知道,今天晚上,他凶多吉少。
论单打独斗,两个他也不是姬寻的对手,况且连兵器都没有,只有一双肉拳。
他目光一转,突然一个错步,伸手抓向灯草,姬寻却比他更快,扯着灯草往身后一拖,五指如利爪,钳住他的肩头,冷冰的铁钩刺破了他的锁骨,血在月光下只有模糊的颜色。
姬寻另一只手重重的点在他穴位上,然后松开,看着灯草,“到你了。”
灯草从腰间抽出长离,那是半个时辰前,姬寻还给她的。
“小灯爷,人有人魂,剑有剑魂,用长离杀仇人,肃王爷地下有灵定会欣慰的。”
阮头领动弹不行,破口大骂,“姬寻,你这个卑鄙小人,便是死,也叫我死个明白!”
“我说了只为打抱不平,信不信随你。”
阮头领知道在姬寻那里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把希望放在灯草身上,“小兄弟,真正杀肃王的是姬寻,你是看到的,便是我不踢那一脚,肃王也活不成了。”
“我知道,”灯草说,“迟早我也要杀他。”
“……”
阮头领有些凌乱了,又看姬寻,“他说要杀你,你不怕后患无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