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与那颇为有趣的小兄弟告别以后,又在茶摊慢饮纳凉半晌,便起身离去,临行前不忘给老板道声生意兴隆,老板乐得那一声声“客官慢走”也亲切了许多。
汉子就这么顶着烈日在五尺道上迤迤然地走着,别看步子不快,不知不觉就来到出云山脚。汉子突然福至心灵,抬头眯眼望去,正撞上山腰处靠在石头上歇息的老贾的视线,汉子微微一笑,冲山上喊道:“别来无恙啊!”
老贾左手撑着石头,招招右手:“上来聊聊?”
汉子咧嘴一下,身形一沉,脚下五尺道顿时龟裂,尘土飞扬间,离弦之箭般射向老贾,偏偏在老贾身前刹那止住势头飘然落地,片羽不惊,要不是老贾双鬓白发还在微微飘摇,旁人还以为这汉子本来就站在这里似的。
老贾斜睨山脚:“此间距山下少说百仞,随意纵身一跃便至,看来功夫见长啊?”
汉子答非所问:“十六年销声匿迹,一身修为尽废,隐姓埋名至此,值得吗?”
老贾洒然一笑:“如何不值得,我喜欢,那便值得。”
汉子喟叹不已,这又是何苦来哉。
“我来的路上遇到一小子,想来应该就是那人的孩子了吧?模样还挺俊,只是岁数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也放心他就这样一人拿着墨渊上路?你十数年来杳无音信,前些日子突然放出些许风声,现在想来就是为了诱我前来吧,要我帮衬着点这小子?”
"你那榆木脑袋可算是开窍了,放心,那小子鬼得很,不用你太过操心,也不用你护持他一辈子,保他进长安,入书院即可,那把墨渊寻常人不识货,可终究还是有些高人认得的,小辈之间打打闹闹大可以撒手不管,要是有人‘为老不尊’,你往死里揍就是。"
“其他人还好说,要是遇到……”
“怎么,好歹也是天下十人之一,瞧你那点出息!”老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往日东奔西走踢馆子的嚣张气焰跑哪去了?要是遇到其他几个,干他娘的就是了,针眼那么大的胆儿,怪不得你位居末流,白瞎长这么大个头了。”
汉子倒吸一口凉气:“嘶……你如今谈吐……不似从前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过往桎梧繁多,所作所为事事拘泥繁文缛节,如今做个废人倒也轻松,言行自然随心,怎么痛快怎么来。”
汉子点点头,看来是真的看开了。
汉子又扯开话题,目光闪烁:“真的不能打了?”
老人没好气:“不能了,修为尽废,体魄底子倒还在,对付几个小蟊贼不在话下,至于跟某个武痴打?呵呵!”
汉子挠挠头,“那我走了嗷——”
“喂喂喂,你好歹也上来了,就忍心我一糟老头子自个儿爬上去?”
汉子深吸一口气,俯身背起老人。老人乐呵呵地拍了下汉子的脑袋:“上道!哪家姑娘要是嫁了你还不得偷着乐!”
汉子想着自己顶天也只是个天下第十,上头还有几个打不过,哪来的脸讨媳妇儿,于是闷声背着老者往山上走去。
三日后。
江子渊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这几天那叫一个跋山涉水啊,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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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前边终于能见着城楼,江子渊恨不能飞将过去,爹娘怎地就不多给我生双腿呢?噢忘了,本来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罢了罢了,姑娘们,相公来也!
待到迈进瓮城,江子渊才看到城门上方的金字匾额,上书明晃晃的“沂水”二字,把守郡城的士兵随意瞥了一眼江子渊,只当又是哪来的乡下小子,便不再理会,放行而过。
江子渊其实不是第一次来沂水郡,虽说从小与老贾在出云山上结茅而居,往来皆是附近十里八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