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斜眼觑他,微笑。”怎么?味道不妥吗?”
他赶紧定定神,气定神闲地放下耳杯,淡淡地说:“淡而无味。”
“是吗?”大司命还是那样不留情地要看透他,却说着相反的话:“那,想必禁国这五百年之劫,应当可以平平顺顺地度过,不像为兄上回那千年之劫,如此难熬。”
大司命所说的千年之劫,指的便是五百年前,他分割了牡国西边的封土,创建禁国之事。但他不理会他皇兄的讽刺,似乎已很习惯。
两人再朝天一拜,便一先一后走下坛座。
他走在前面,脚步有些急,不但是想早早脱离大司命,也想尽快回到禁国。
他一定得琢磨出这口血腥味的意义。
忽然,大司命的声音传了过来。“上回……我记得是十几年前吧,贤弟,贵国西方那已两百岁数的疆图侯闹出大事时,你年初尝到的天启赐酒,是不是也是这般味道?”
他停下脚步,一股怒火让他想回瞪这得寸进尺的家伙,最后好不容易忍住,才提起脚步继续走。
多亏他身边的“好”皇后,他已被大司命看透太多事,不能连真正的情绪也被他抓住。
大司命没得到他的理睬,继续说:“那事可震惊了许多人呢,贤弟,连那遇事总云淡风轻的云中君也被吓到了。本以为那就是你的大劫,不过,不得不说你厉害,可将这事压住,禁国又平平安安的过了这十来年。”
“承蒙大司命谬赞。若是您遇到这事……”他不情愿地说:“也一样能以非常之法压住。”
大司命又是那样不怀好意的大笑几声。“不,我连展现非常之法的机会都不会有。”他说:“因为我根本不会封一名低微的诞降师为侯。”
这次,他不得不停步,回头冷冷地道:“妘婙跟您说的事,可真不少。”
“诞降师让人贱踏,不是没缘由的,贤弟。”大司命径自说:“他们用荒诞之法轻贱地将生命降生于世,而无视天地生育的大道,这是对生命、对太一的亵渎。司长生命的你,当年竟然也会犯下这种用人之误……”他轻蔑的呵笑。“只望你这天劫之年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火气在体内翻滚,他深深吐纳,最后僵硬地朝大司命作揖一拜,压抑地说:“谢大司命教诲,时辰已到,我得回国了。”
说完,他当着大司命的面将固定头上高冠的簪子抽出,齐整的发髻散开,浓密的黑发瞬间如汹涌大河在风中奔流,且越来越长、越来越浓。同时他的身形也有了变化,脸的五官开始模糊变形,额上生出一角,四肢贴地呈兽立之姿,像马的体肤洁白光泽……
不过眨眼之间,一只生有鹿蹄、蓄有浓黑拖地的长鬃长尾、额上生角、体白的马身,便端立在大司命跟前。
大司命一笑。“好久不见了,驳。你还是一样美丽啊。”
这只名为驳的兽,用牠青色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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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瞥了大司命一瞬,之后甩动牠特长的鬃尾,毛发像在风中书写的狂草墨字,接着转身往下一跃,同奔鹿一样有力的蹄足已将牠带下悬廊;再是一跃,已让牠离开了蓬莱峰,跃上了另一座较矮的山头。不久,连个黑点都看不见了。
大司命饶有兴味地看着牠离开,自言自语的说:“祝好运啊,贤弟。”
然后像散步游逛似的,慢慢步下蓬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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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命缓缓地睁开眼睛,白日的光芒射进来,他畏光地将头一撇,呻吟了一声。
“陛下!”一个稚嫩的童子声音兴奋地喊着:“陛下!陛下醒来了!”
他寻着声音看去,轻声地对这已服侍他五十来年的侍童说:“这次,睡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