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绕过屏风之后，瞧见成楹也不甚在意的样子，太子爷便彻底把这些微末礼节一脚踹开，进成楹的房间进得自然无比。反正门也开着，旁边也有侍女和公公看着呢。
瞧见成楹把手冻着，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批评她：“坐起来干什么，病好了？身体还要不要了？”
成楹抬眼瞪他，脸上没有几丝血色。烧热已经退去，多年的旧疾却又发作了，她依然下不了床，每天只能病歪歪睡着，骨头都要睡化了，太子爷无病无痛的，哪里知道病人的痛苦。
“殿下答应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没声好气道。
萧瞻正在自己招待自己，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刚喝了一口，一听这语气不乐意了：“成侯，孤虽然是在帮你做事儿，但你也不能把孤当牲口使唤吧？拉磨的驴还有歇口气儿的时候呢。”
“……”
这哪是在帮她做事？难道这维护的不是太子殿下您将来的江山？
促不及防被太子爷扣上一口大锅，成楹冷哼一声，反唇相讥：“殿下您舍得将自己当驴使？”
“……”
这话没法接。
太子爷也不接了，直接拐带话题：“别着急嘛，事缓则圆。我的人还是去晚了一步，那个叫绛儿的，第二天早上被客栈里的伙计发现，头天晚上一根白绫吊死在房中了。喝水不？”
“谢殿下。”成楹接过萧瞻递过来的水杯，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口舌。沈绛儿的事情，大虎已经跟她说过，此时听到一个无辜女子死去，她的神情并无多大变化。倒是大虎神色一僵，闭了闭眼，那女孩子是她亲手救出来的，没想到还是难逃一劫。那天晚上萧瞻吩咐过她，尘埃落定之前不要出现在卫府之人的视线中，大虎便只在没有人的时候才会守在成楹身边。
成楹继续道：“怎么会这么巧？大虎前脚才将人带来晋阳，后脚就上吊自缢了？”
萧瞻猜测：“卫氏的人老早就盯着呢，九成九是卫和通动的手。”
“殿下可有办法让晋阳县丞彻查沈绛儿的案子？”
“晋阳县丞已经结案了，盖棺定论说就是自缢而亡。卫和通本人就是晋阳县丞背后的大靠山，晋阳县丞只是个傀儡而已，说话做事都要看卫和通的脸色，再彻查个十遍八遍，结果都是一样的。再说了，杀手杀人，难道会留下线索任人追查？”
太子爷斜眼瞅着靖宁侯，这人生病了，脑子也不灵光了，可不能让她多碰卫氏的事儿，不然该傻透底了。
成楹哦了一声，捧着杯子喝了几口茶水，问：“那我们怎么办？还有办法拿到卫和通违法乱纪的铁证吗？”
太子爷眯起眼睛，笑得如一只偷着油的耗子，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当然有办法啊。”
什么办法，太子爷没说。
至于到底要拿到什么证据，太子爷也没说。
卫府中人都知道，府君有一个习惯，就是夕食过后，必定还要吃一餐饭，面饼汤饭或者龙肝凤髓不拘，不吃到这顿食物，便会寝卧难安，睁眼直至天明。
这天晚上，灵巧的侍女托着食盘，送来的食物是卫和通平素最喜欢的羊肉水晶角儿，皮薄馅儿大，味道鲜咸，他夹起一只小巧的水晶角儿，停在半空，没什么胃口。
他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弟弟惨死时的情形，吓出一身冷汗，披着披风坐在床头，思绪恍惚间，想到死在北地军营里的侄儿，转而又想到那神神叨叨的道士玄成充满暗示意味的话。
“久住米仓的耗子，吃得白白胖胖，养得脑满肠肥，步履蹒跚，狡猾的老猫闻着味儿顺着墙根找过来，他还跑得掉么？”
卫和通把水晶角儿丢回盘子里，思绪沉浸到这几日发生的事中。
心腹回报说，那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