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子怎么样了?用过药没有?”屏风外,萧瞻谴退卫府的仆役,低声问一直守在成楹身边的小虎。
小虎低垂着头,恭恭敬敬执礼,轻声回道:“启禀殿下,主子已经用了药,烧退了一些,眼下正睡着。”
视线被绣着流云纹的屏风挡得结结实实,萧瞻有心看看成楹的状况,却碍于礼法,只能从她侍女嘴里打听打听。
瞟见大气不敢出一声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模样,太子爷忽然想起来,好像这就是当初在京都的青楼里,大打出手的人吧?当初一脚把他扫开的人是谁来着?
怪不得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你主子病了,护不了你了吧。
正胡思乱想间,屏风里面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呼唤,“殿下……”
萧瞻听到声音,和小虎一起绕过屏风,走入室内,只见成楹强行坐起身,靠着床头,一身病容,原本不大的脸现在仿佛只有巴掌大小,零散的鬓发垂在耳畔。太子爷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悄悄往旁边移了下目光。
成楹捂着唇低咳,小虎赶紧过去,坐在床边,扶着主子靠在自己身上,并帮她把披风披上。
萧瞻听着成楹一声接着一声,锥心的咳嗽,仿佛半晌都喘不过气来,一想,反正自己人都进来了,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直接走过去坐在成楹旁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很烫。
“你想说什么?”
“殿下,臣有一个侍女,在我们从北地郡动身之前,臣就已派她去暗中查访并州刺史的事情。臣与她约定,在卫府汇合,可如今臣,臣生了病,臣希望殿下能,能……”
“孤明白了,待她来了,直接来找孤便是,孤来接手此事。”成楹说一句要歇半句,萧瞻瞅着她一副要断气的样子,还在操心这操心那,气不打一处来。
成楹扬起一抹艰难的笑,“谢殿下。”
太子爷冷冷讽刺道:“别谢孤,孤可受不起你靖宁侯这一声谢。靖宁侯好好养病,一天到晚少操点心,孤替满朝文武,替全大楚百姓,谢谢您了!”
成楹又咳嗽起来。
太子爷懒得听她催命似的咳嗽,直接提脚走人。
心里愤愤道,这人就是自找的,活该!
临出门的时候,脚尖一顿,又忍不住回头,却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夹杂着主仆二人的对话。
小虎帮成楹拍着背:“主子,直接让大虎去找太子合适吗?要是太子趁机对付北地军,我们怎么办?”
成楹摇摇头,重重喘着粗气:“无妨的,殿下可信。”
仿佛接手某种珍贵的嘱托,萧瞻的心弦轻轻颤动了下,他轻脚走出房门。
“大人,有客来访。”
就在太子爷夜探靖宁侯的时候,并州刺史卫和通也在会见一位不速之客。
来者头戴逍遥巾,面白无须,容貌俊美,臂弯里挽着雪白拂尘,身穿紫色道袍。乍眼一看,只会让人以为这是某个世家的花花公子,在红尘中玩腻味了,一脚踏入道家玄门,寻求自在,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犹如深渊静潭,深不可测,看得久了,似乎要深陷其中,拔不出来。
这道士自称道号玄成,云游四海,居无定所,往来踪迹不定,精通神鬼问卜之事。自从卫府仆从把人迎进来,卫和通便冷着一张脸,没给他给过半分好脸色。
一个嘴上没毛的小白脸,也敢到自己这里混饭吃?
“靖宁侯击败羌胡右贤王部,并抱病随太子一起光临卫府,贫道之前所言已一一应验,怎么,卫大人难道还不肯相信贫道说的话?”来者一开口,声音如冰泉溅上山石般悦耳动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石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