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瞧见太子眼里的惊愕与嫌弃，赶紧侧了侧身子，把断臂往身后藏，露出完整的半面身体，言语中满是歉意：“真是对不住，让贵人受惊了。”
全福见机，立即站到太子面前，挡住了太子的视线，护着太子往前厅走去。
落在后面的老周对于旁人异样的眼神早已见怪不怪，只暗自担忧，自己这样的，在府里，已经算是模样周正的了，余下的那些人，太子岂不是更看不上眼？
萧瞻不是个铁石心肠、冷血无情之人，但是任谁一觉醒来受到惊吓，心情都不会太好。
靖宁侯府都是些什么人？实在是有些……
萧瞻思绪转了几转，努力将老周带给他的视觉冲击抛诸脑后，坐在食案前。
举起筷子，却不知如何落箸。
北地郡的食物和京都大相径庭，京都，尤其是皇室，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个点心都得做得精细漂亮，像雕花似的，要在小小一块糕点的周边攒出栩栩如生的花纹，诸如花瓣、绿叶、翠鸟。
可眼前这几盘食物，一碗汤羹白里透黄，表面泛着一层厚厚的油光，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一碗排骨烧得黑乎乎的，萧瞻没敢动，他把筷子伸向一盘勉强看得上眼的，翠绿翠绿的团子。
刚咬了一口，苦涩的气息瞬间充斥满整个口腔，太子爷赶紧一口吐了出来，边吐边咳。
“咳咳，这什么玩意儿？”
老周傻了眼：“这这，这是用连枝草做的青团……”
“殿下，您没事吧？”全福见太子咳得厉害，一边给他拍背，一边递给他一杯水。
太子吐得有些着急，猛灌了几大口水，才把嘴里那种苦涩感压下去，结果放杯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宽大的袖摆一甩，带翻了面前那碗难以名状的汤羹，油腻的汁水淋了他一身。
“殿下……”全福像照顾孩子似的，赶紧撩起自己的衣袖给太子爷擦拭。
“哑伯，哑伯，快来。”伺候在旁的老周见出了乱子，马上叫来一个拿着抹布的，头发半灰半白的老人，让他给太子收拾一下。
哑伯不会像宫里调教出来的公公那样，仔细地、小心翼翼地扯起脏污的衣物部分，慢慢地擦，他是个粗人，所谓的擦拭污渍，在太子和全福看来，其实就是拿着抹布一个劲儿地往太子殿下身上怼。
“去去，走开走开。”全福嫌他手脚粗笨，把他擦干净的地方都弄花了，一个劲儿把他往边上赶。
哑伯不会说话，他在成府中就是负责洗刷衣服、擦拭杯盘碗盏的，一时不知自己怎么惹了旁边这位公公生气，倒是记得自己必须得把贵人身上的污渍擦赶紧，不然成侯脸上会难堪。
萧瞻却是洁癖症发作，彻底被他的举动触怒了，一脚踹在哑伯身上，嘴里骂了句：“滚开！”
恰巧这时，成楹走进正厅，目睹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