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郑坤一个文弱书生, 气得眼前冒金星。“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县令当然没有权力夺去他的功名, 即便有,也不可能为这种事情大做文章, 县里还希望他们这些秀才能够高中, 给县里增加文教政绩呢!不过即使知道吴老太是在胡诌,郑坤还是很生气, 他很看重自己的功名, 听不得别人这般拿功名来威胁自己。
“没想怎么样, 我们只是来带回我儿子的遗腹子。”吴老太笑着摸孩子的脸,“不是你们说的吗, 这是我儿子的遗腹子,敢说不敢认?我儿子死了, 你们就往他身上泼脏水?!”她冷笑,她对儿子是真心疼爱,听到消息说自己那个大归回家的儿媳妇生了龙凤胎,却说是遗腹子,气得心口痛!奸夫淫.妇!她儿子死了, 还要为贱人背锅,死了也不得安宁, 真是气煞她也。对家里来说, 五十两省着能用十年,为了五十两报酬, 更是为了给儿子报仇, 她才带着家里人赶了大半个月路过来讨公道的。
“吴姐姐, 这、这是误会……”郑老太缓过气,好声好气地商量,“是、是我们不对,扰了您家的清净,这样,我们好好商量商量,我家愿意给您您家三郎点长明灯,点三年!”她咬牙承诺。
这就是要拿钱息事宁人的意思了。
吴老太点头:“既然你有诚意,那我们就好好谈。”跟着郑老太一起进房。
郑坤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丢脸,低矮的院墙人头晃动,看热闹的人还不退去。他袖子一甩,气哼哼地进了自己的书房。
吴老太的要求也简单:“我儿子清清白白地来,也要清清白白地走,什么遗腹子都不能扣在他头上。”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我们立刻澄清。”郑老太保证。
“给我家三郎点的长明灯,要五年,要是断了一天半天,我都要上门来找你算账。”
郑老太算算点五年长明灯的价格,最少也要五两,心疼得嘴唇都在抖:“这、这……好!”先把人糊弄过去再说吧。
吴老太看出来了,老神在在地说:“你把钱拿来,我要去我们老家那边的寺庙点。对了,我们这一家子这一趟过来的开销你也要掏,我家老头子因你家这事气病了,医药费你们也要给……”零零总总算完,她将手一伸,“给我十两吧。”
天爷啊!
家里哪里有十两,就是拿出二两都够呛!郑老太求情:“可不可以宽限宽限——”
“不成。”吴老太竖起眉毛,“家里要秋收了,要是耽误了秋收,到时候你们郑家赔钱吗?”她站起来,“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今晚我们就住下来了。”
郑老太脸色一变,她恨不得赶紧将瘟神送走,还留他们下来过夜?赶紧答应:“我答应了,我这就去筹钱!”
家里是真的没有钱,自家以前有地,不过孤儿寡母的总是被别人惦记,郑老太做主卖掉折成银钱,带上儿子去投奔娘家了。目前家中最大的财产是儿媳妇孙秀云留下来的嫁妆,四亩地,地契就在郑老太手中。之前为了让儿子对儿媳妇生气失望,也为了困住外甥女,她说都被儿媳妇偷走带回娘家了,这才有机会让外甥女月娘拿出自己的私房,对这个家再无二心,而儿子也因此恼了儿媳妇,偏向了月娘。
一举两得的好法子扣下来的地契,还没攒热就得拿出去,以后自家靠什么过活呢?郑老太愁得不行,可从后门出去打算卖地时,看见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视线,她低着头快步走开。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田地卖了,郑老太凑了十两给吴老太。吴老太满意点头,招呼子侄们站起来:“我们回去了。”
人哗啦啦地退去,郑老太捂着心口,终于忍不住悲意哭了起来。
“地没了,钱没了,你去赶考的路费也没了,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