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太阳已经升起了,从黑暗中往光亮处仰望着,一时间眼睛不能适应着转变也是正常的,于是她看见了一个披着光,带着血,只有一个轮廓,面容不甚清晰的穆三娘,并且听见了她哑砾却无比动听的声音——“上来吧,已经安全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徐宁似乎完全失去了力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当真是让人疲累极了。
她就这样在地上坐了一会儿,那老妪已经将油灯灭了放回原来的位置,又扶着墙站了起来,蹒跚地往梯子这边走来,然后在梯子前面的时候她站着仔细看了几眼徐宁,最终还是选择没有去打扰她,让她这样瘫坐着缓一缓,自己先爬了上去。
眼前的光明被被堵住又出现,人影晃晃悠悠地消失了,穆三娘见徐宁迟迟不上来,心中也有些担忧,探着身子正想下来看一看的时候,徐宁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第一时间先将那把匕首收好,然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起身离开了地窖。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太阳升到了半空中,明晃晃地照着人有些刺眼,在这样的阳光之下,徐宁只觉得自己有些苍白,也有些虚弱,周围的景色与昨天傍晚时所见到的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色彩更加艳丽了,那些植物们更加鲜活,而眼前被新推到的墙壁和洒落一地的鲜血和尸体,也在这明晃晃的阳光中,直闯入了她的眼帘。
徐宁眉头便忍不住又皱了起来,她迅速捂住口鼻,忍住了作呕的感觉,闷闷地问了一声:“他呢?”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并没有姓名在里面,但是穆三娘一下子就听出来这问的是谁,她看了徐宁一眼,声音仍是冷漠,只回答了一声:“还活着。”,但动作却不慢,带着徐宁往前头去了。
望着满是废墟和血迹的地面,徐宁有些无从下脚,她跟着穆三娘小心翼翼地走着,企图避开所有血迹,可是随着越往前面去,这些血迹就越多,她避无可避,不小心踩中一小块之后,她干脆也不再顾忌,闭着眼便跟上穆三娘快速跑过去了。
原先徐宁住的那间房子已经全塌了,老妪正叨叨絮絮着,找到一把锄头,还想从里面挖出点什么来,而之前郭相安住的那半间房子,倒是还跟原来的样子差不多,而郭相安正躺在里面。
他便躺在昨晚过夜的干草铺子上,胸前和右边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浸湿,因为大出血,他的脸色跟白纸一样苍白,便是连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这是个沉默并且坚毅的汉子,因为常年练武,不管徐宁在什么时候见到他,他的脊梁都始终是坚挺着的,即便是为数不多的下跪,上半身也都硬邦邦的,不会像没有骨头的人一样塌着。
可是现在,他躺在干草铺子上,浑身软得就像是面条一样,若不是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与外面躺着的尸体已经没有区别了。
穆三娘用冷漠的声音简单地向徐宁汇报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对方一共来了八个人,酣战了将近半个多时辰,他们留下五具尸体,剩下三人带伤逃走了。
当时在郭相安和徐宁弃马而逃的地方,老钱他们需要不少时间寻找徐宁他们留下来的痕迹,但是那个时候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徐宁在路上涂抹的花蜜起了作用,穆三娘便是在那个时候就甩开了他们,先行往这个废弃村庄里来,而且速度比老钱他们快了不少,差不多在徐宁他们结束夜聊,准备入睡的时候,便已经到了附近。
只是穆三娘再强悍,她也只是个人,这些天徐宁跑的辛苦,后面老钱追踪也不见得轻松,缀在最后面的穆三娘,同样也需要耗费精力,她既不能追丢,也不能跟太近以免被发现,同时她只有一个人,休息和吃饭都只能靠她自己准备和警戒,比不上有多人协助来得方便。
而追到这里的时候,徐宁清楚,郭相安清楚,穆三娘也清楚,接下来要是被老钱他们追到的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