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窖里,一盏小小的油灯飘摇着火光,只能将这个地窖的一角照亮,那是在老妪的那一边,尽管她这一辈子也经历过了许多事情,但是现在,似乎仍有些了解不了徐宁做出的选择。
她不明白,明明是这样瘦弱的一个女孩,明明那护卫是自愿从向前,而她也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为什么不愿意和她一起躲着,等着她的护卫将敌人击退,或者等着上面的人收刮一番之后走了,没有动静了,再悄悄钻出去。
她有一个儿子便是在那些盗匪第一次抓壮丁的时候被抓走的,被抓的时候就只是在村中的路上走动,而她就在不远处,躲在同村的一个婶娘家里,被婶娘按住了手臂和捂住了嘴巴,既不让她出声,也不让她出去。
长辈们都说,她们是最底层的人,不管发生什么,天灾或者是人祸,病痛或者是饥荒,都只能自己生生受着,没有会管他们,也没有人能管他们。
后来刚开始的时候她也痛苦了一段时间,也曾想过去告官,可是随着其他一些去告官的人再也没有回来,她便熄了所有心思,只能默默祈求上苍,祈求上苍保佑他们家不要再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可是后来怎么样了呢?
若是后来仍一切顺畅,她也不会现在孤身躲在这地窖中,自己缩在这一边,遥遥地看着缩在另一边的姑娘。
不得不说这姑娘当真是胆大,面对那些凶神恶煞,连她的护卫都一定能抵挡得过的追兵,她仍能如此沉静,手里拿着凶器,像一只已经伸出了利爪,藏身与黑暗之中的小豹子。
她不害怕吗?她不用祈求吗?她手里的那把匕首,能庇护她多久?她能有多少力气,能杀多少人?
她敢吗?
微弱的火光仍跳跃着,老妪眼神茫然地看着徐宁所在的角落,脑子中似乎冒出了许多念头。
有了这些念头之后,她又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忽然想明白了。
是了,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地窖,开口容不得许多人下来,只能一个一个地下,而下来的人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她这边的亮光吸引,而忽略了那边藏身于黑暗之中的危机。
而且她说了,她的匕首上有毒,那么杀一个人或许也不用那么费劲,只消轻轻往前一递——刀口划破了敌人的皮肤,毒便能顺着伤口进入,很快就能让敌人毙命。
——这根本用不了什么力气。
而且杀人又什么难的呢?若是有机会,她都愿意将那些破坏了她从小长大的村子,将她的亲人好友都抓走的盗匪杀上一百遍。
这么想着,那老妪的眼前似乎恍惚了起来,回到了当年,当年那些盗匪一开始来的时候,如果那时候她像这位姑娘一样勇敢,没有被婶娘和自己的胆怯压住,拿着菜刀,或者不管别的什么冲上去,然后喊着自己的婶娘,叔叔伯伯还有许许多多亲朋,一起冲上去,死活都要将人抢回来,那么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是了,她为什么要忍耐,为什么要祈求,能握住东西的,是她自己的双手,并非是什么官老爷,也不是什么从来没显过真身的老天爷,只有她自己,只有她自己啊……
在这安静却又充斥着喊声刀剑之声的凌晨,老妪的思绪良多,她似乎想流一些眼泪,好掩盖自己的伤痛,可是她已经太老了,眼眶已经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她的人生也即将走向尾声,再多的后悔也无法挽回什么了。
希望这个勇敢的姑娘,今日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场劫难吧,不管她的追兵是不是和当年劫走这附近村人的那些盗匪是不是同一伙人,她都希望好人能够胜利,而坏人们的阴谋最终都一一落空。
即便同处于一个空间之中,徐宁此刻的精神十分紧张,她根本没有老妪那样那么“悠闲”地想那么多事,甚至连一点分给老妪的余力都没有,她死死地盯着地窖入口的地方,手里的匕首也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