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飒就知道,汋帝会有一些反击的招数的。
好在在进宫之前,她便早已弄明白了这一切并早早做好了应对的策略。
“此事说来也是巧合,”符飒看出晋凉的担忧,朝着他暗暗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才继续解释道:“当日学文自考场出来便同民女讲述了这个离奇的过程,也是因此,民女才在偶然之间发现了礼部舞弊之事。”
“民女之子学文,因少时家中贫寒落下病灶而十分畏寒。前几日会试时恰逢秋雨连绵气候转凉,学文在考场中为求取暖便将清凉盏拉近了许多,想必也是因此导致桌案高温,距离清凉盏较近的一侧受热更甚。待到考生上交所有笔墨器具之后,学文却发现卷中姓名不见了,当时他并未多想,只是求着一名前去发放物资的大人借他笔墨一用,匆匆再次署了名。”
“散考后,学文将此事告知民女,民女虽觉蹊跷却也并未在意,直到学文先是落榜后又上榜之事出来,民女才敢作出大胆猜测,所幸今日得以证实这些猜测并非臆想,总算是不负皇恩。”
汋帝再次被她堵住了口。
不负皇恩,这话说得,敢情她今日这一番所作所为倒像是朕授意的了?
汋帝自符飒开口便一直盯着她,等她将话说完,汋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晋凉一眼,才终于将手一挥,道:“张才,此事便交与你去办,这批考卷全入冰库。此外,宣司马经赋即刻入宫!”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司马经赋便到了勤政殿。
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张才便带人捧着三个箱子进来了。
汋帝没有理会司马经赋的请安,也没有让他平身。
司马经赋眼看着汋帝铁青的脸色,又看到站在一旁的符飒和晋凉,心中不禁发虚,却仍旧是抱着侥幸,以为晋凉是为此前自己参奏他一事不忿而来。
至多向他赔个不是也就罢了,也算不得什么丢脸面的事。皇上怎么也不至于就为了这么件事,便治了他一个礼部尚书的罪。
然而,当张才命人将摆在他面前的三个冒着寒气的箱子一一打开时,看清楚了箱中考卷的司马经赋便几乎马上便要瘫软在地了。
单看他的神情,汋帝也已猜到了符飒今日举告内容的真伪了。
他今日始终压抑着的满腔怒火总算是有了一个发泄口。
“你身为礼部尚书,朕将朝廷皇室的脸面、将我西汋未来的栋梁尽数交到你的手里,你竟是如此回报于朕的!”
愤怒之下,汋帝将御案上仍旧残存着掺了矾油的文墨的砚台向司马经赋狠狠地投掷过去。
司马经赋不敢闪躲,好在那砚台砸得偏了一些,只擦着他的手臂过去了,吃痛之下,他不敢发出一句声响,但人却已因汋帝的天子之怒和自己的心怀鬼胎而整个被抽去了筋骨一般,再也站不起来。
眼看着司马经赋自踏入勤政殿一句话都未曾来得及辩解到惊惧失态如烂泥一般被拖了出去,符飒心中竟未起丝毫波澜。
直到走出皇宫,她才忽然涌上了一阵劫后余生的后怕来。
前一晚,从学文的同窗好友--那位名为郑与琛的考生家中出来之后,符飒便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学文和郑与琛的帮助下,几人连夜走访,找到了旌都为数不多的几家有售矾油的铺子。
经查实,礼部在会试开考前的一个月里曾先后多次购入了大量矾油。
将学文和郑与琛送走,符飒又去了何霖的住处。
见到她来,何霖似乎没了此前的慌乱。
“我早该相信欢儿的话,你是个无所不能的奇女子。”
玲珑对她的评价竟这么高?
符飒苦笑:“何司业谬赞符飒愧不敢当,只是许多事符飒不得不为而已。”
说着,符飒话题一转,“学文的名字是你替他添上的对么?”
何霖怔住,半晌不语。
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