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符飒比自己还抢先来到了灶间,厚朴的嘴角极不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她这是……饿了?
显然不可能。
那便是对自家招待她那些伙计的伙食好奇,关心一下?
却也没见过关心到拿起勺子舀起来便要尝的地步。
勺子到了嘴边,符飒停住了。
倒不是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而是忽然意识到,倘若这粥真有问题,她这么一来岂不是正好自行了断省却了邓舒的许多麻烦事?
“麻烦你,找一只鸡来。”符飒顾不得跟厚朴解释,只轻声对他请求。
厚朴愣了愣,不只喝粥,还要吃鸡么?
但再不解,他也还是转身出去,将自家那只圈在墙角每日都要下只蛋的老母鸡抱了来。
毕竟来者是客,真要吃,就让她吃去。
符飒将勺中的米沥出,尽数洒在了母鸡的面前。
平日里都只得野菜吃的母鸡见伙食改善了,扑棱着翅膀便来啄食,不多时便把一小捧米叨得一干二净。
这操作把厚朴看愣了。
符飒转头对他吩咐道:“还把鸡抱走吧,你先去忙你的,我去院里陪婶子说话。”
厚朴再一次地蒙了。
敢情这妹子方才直奔灶间而来,竟只是因为可怜他家的鸡?
符飒坐回春花婶子身边去,继续听着她一刻也没停过的絮叨,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墙角的鸡笼。
不多时,那只原本动如脱兔的母鸡便有了情况。
符飒再一次抛弃了说教的春花婶子,离弦的箭一般直冲到鸡笼前面。
只见那贪了口福的母鸡开始一泡接一泡地窜起了稀。
几次之后,拉脱了的母鸡无力地歪倒在了一侧。
看起来,今日的鸡蛋只怕春花婶子是吃不上了,符飒有些内疚。
麻利地做好了一锅菜饼子的厚朴从灶间出来,见符飒蹲在鸡笼面前,额头上不觉滚落一滴汗珠。
今日这萦环妹子,是惦记上他家这只鸡了么?
等他走过去后,才明白眼前的人为何会对着一只鸡发愣了。
那只刚才还耀武扬威咯咯直叫唤的母鸡,此刻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头巴脑地耷拉着平日里高高昂起的头颅,它的身下,是一滩滩不可描述的...排泄物。
“萦环妹子,这是怎么的了?”厚朴眼睛是灵光的,自然能看得出来,自己的鸡拉稀了,他问的是这鸡突然一病不起的缘由。
见这摆在眼前的事实还要再问,符飒无声地叹了口气,朝灶间努了努下巴,“那锅粥。”
厚朴一惊,惊慌道:“我娘虽是眼睛看不见,却是做粥做惯了的,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符飒点头:“我自是知道婶子的,只是今日似乎是有人来过,婶子良善,或许失了防备之心,你不妨问问婶子便知。”
这话说得婉转厚道,春花婶子拦不住人做手脚,主要还是眼疾使然,符飒为她找了托词,厚朴也不会羞愧罢了。
厚朴听说有人跑到家里来下药,纵是再好的性子此刻也是不能忍了的,当即便起身来到了仍在苦口婆心的春花婶子面前。
“娘,今日家中可是有人来过?”厚朴声音不高,似乎怕突然打断了老娘吓到她一般。
春花婶子一怔,下意识否认了。
“我一整日自个儿在家,没见过什么人,方才那话,可也不是谁教我说的。”
原来她是怕自己说出邓舒来,会令她一直在说教的“弘义家的”猜出是妯娌嚼舌根,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来回翻嘴的闲话婆子?
厚朴回头看看符飒,后者无声地对他做出了向外走去的暗示,他会意地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