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院门,邓舒的眼珠子几乎要恨得瞪出来了。
原本她听说夫家兄嫂和离的传闻时,还想着定然是耿弘义想要休妻,不知被这女人怎么求着才改了主意与她和离了,心中不禁好一阵暗爽。
如今知道这甘蔗到了该收割的季节,她一个女人家便是长出三头六臂来也不够用,邓舒便想着,自己趁着这时候过来伸一把手,说不定便能哄得这婆娘再分一杯羹出来,谁想一眼便瞧见胡胜进了她的院子,又听见了那番话。
邓舒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自己一向看不上只配颠颠儿跟在自己身后的前妯娌,如今竟然长出了这样的本事,自己标新立异地不种庄稼种了劳什子的甘蔗不说,如今竟然还成了一家作坊的掌柜之一,这让她怎么能受得了?
几番挣扎硬是忍着才没将口中的满口牙咬碎,邓舒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一个阴暗的念头,她狠狠地向墙里刓了一眼,蹙着眉头离开了。
胡胜只在甘蔗收割的第一日到了田里,眼看着成捆的甘蔗搬上了他打发回去的伙计雇来的几辆马车,他便也跟着一道回去了。
毕竟作坊那里也需要他,甘蔗源源不断地送过去,作坊便要紧锣密鼓地开动起来。况且这边有符飒在,他也放心。
接连劳作了两三日计算着够作坊头一批生产的用量之后,符飒才张罗着让收割的伙计放慢了速度,自己也才得了空早早地收了工,见天色尚早,她便寻思着去厚朴家里一趟看看春花婶子,顺便把几名伙计吃住的费用给厚朴结了。
虽说那日耿漳回到家告诉她厚朴言明了几人尽可免费吃住,她却还是坚持着,不愿再欠了这份人情。
却不料,就是这一趟,却叫她撞破了自己的前妯娌再次为她设下的重重埋伏。
刚走到厚朴家的院门外,符飒便敏锐地听到了院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不需多加分辨,符飒也能听得出来,是原主那位向来眼高于顶拿鼻孔看人的前弟妹邓舒。
邓舒向来是对于厚朴这种一贫如洗的家户抱有不屑之心的,便是平日在村里遇见了也懒得打一声招呼,今日怎么会舍得贵步临贱地,踏足这里了?
不知为什么,符飒隐隐有一种预感,这女人此行只怕是与自己有关。
“春花婶子,不是我说,我那个大嫂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她这仨瓜俩枣的铜板,只怕是不好赚呢!到时候你跟厚朴别再惹上一身骚,可就划不来了!”
符飒勾起嘴角,她就知道来者不善,好在自己心中惦记着厚朴这份人情赶了过来,否则还不知她又要作什么妖了。
既来之则安之,符飒按捺住性子,仔细听了下去。
厚朴的老娘,身患了眼疾而不能视物的春花婶子是个老实人,被邓舒三言两语便唬得慌了神,却犹自在替她口中“弘义家的”辩护着,“不能够吧?我记着那闺女嫁过来时还来看过我,不像是个坏心眼的。”
邓舒一跺脚,“哎哟我的婶子哎,那女人精得很呢,连我爹都被她不知用了什么招数迷惑了,失了心神,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要了,何况你这眼睛都看不见的,哪儿能看出她那些花花肠子来!”
一句话说出去,春花婶子的脸色黯了一黯,没再作声。
邓舒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仍旧滔滔不绝:“您是不知道,我成天里见着这女人往家里带汉子,昨个儿还亲耳听到有个男人许了她一间制糖作坊呢!你想想,这里面要没点儿事儿,我大哥哪儿能拼着连祖宗产业都不要了,也要休了她?!虽说这家丑不可外扬……”
后面邓舒的声音低了下去,想来是在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原来前两日胡胜同自己在院子里的谈话竟被她听了去,难怪她要专程跑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