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内,灯火通明。
一个个火盆整齐的摆在殿中,为这寒冷的夜晚带来了一丝温暖。
赵祯披着锦缎,手里拿着一份劄子在看着,时不时的瞄向赵昕一眼。
而赵昕正恭敬的侍立在案下,他晚间同高滔滔刚说了几句话,就被传唤至此,这么晚了,想必父皇定是有要紧事要吩咐。
赵祯本来都睡下了,但又觉得今日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太子后,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太子在他眼中还是太嫩了,若太子将此事妥善处理,那么必定能增加更多的处理政事的阅历,反而言之,一个处理不好,虽不会动摇其根本,但君臣自此后就会产生隔阂。
再三思虑后,便连夜召见了赵昕,想要提前给他打上预防针。
“太子!朕今日将改革恩荫之事,交于你,你可曾有怨言?”
赵祯忽然放下劄子,出口问道。
“父皇!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更何况儿臣身为大宋的太子,承担此事自是当仁不让!岂能有怨言!”
赵昕回道。
“自朕登基以来,一直矜矜业业,勤勤恳恳,鼓励农桑商贸,朝廷的赋税得以几倍增长,朕记得太宗时期,朝廷岁入仅有两千二百多万贯,而皇佑三年,朝廷岁入已达七千多万贯,比之增长了三倍不止,百姓富足安康,然而朝廷财政却极为困难,究其原因,实乃深受冗官,冗兵之害。若能节省下俸禄,朝廷财政自然宽松,有了钱,才能更好的解决冗兵问题!太子自以为然否?”
赵祯慢悠悠的说道。
赵昕拜道:“父皇,儿臣深表赞成,太祖太宗时,我朝税收虽然少,但每年仍有不少剩余,太祖皇帝甚至准备了封桩库,用来收复燕云十六州,可到我朝岁入翻倍,却长长入不敷出,实乃冗官耗与上,冗兵耗于下。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可......”
“太子这几年来越发的沉稳,想必你对朝廷冗官也有自己的看法,这里没有外人,他们都是聋子瞎子,也不会传了出去,太子若有何看法,不妨同朕说上一说。”
赵祯见他话里有话,便拿着劄子在案牍上轻轻地敲了敲。
张茂则最会察言观色,见此,赶忙行了一礼,而后领着内侍们下去了。
待内侍们都下去后,赵昕方才说道:“父皇,我朝官僚机构太过于臃肿庞大了,就拿路治来说,就有安抚使、转运使、提刑按察使、提举常平使等等,那州来说,还有副使、判官、推官、监酒、榷税等等,一份公文需要两人签名才行,各级各地机构繁复,职责交叉,你盯着我,我防着你,动不动就掺和的人多,但肯干活的屈指可数,显然已成人多不洗碗,鸭多不下蛋的局面,更有甚者,一件事情都能拖上好几年,这种效率,儿臣是真的不敢恭维啊!”
赵祯不由的笑了笑,说道:“太子这个比喻虽然形象,但哪有把当朝官员比喻成鸭子的,若是传了出去,恐怕那些大臣们又有事情做了!”
“额!父皇,儿臣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当不得真!”
赵昕连忙解释道。其实在他还有句粗话没说,那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赵祯又道:“朕让你谈冗官,不是让你说朝廷的制度,莫要扯一些题外话。”
“父皇,冗官除了恩荫之外,就是我朝科举泛滥、取士从宽的原因造成的。科举创立于隋朝,兴起于盛唐,但不论隋朝还是唐朝,每届进士科只有大约三十人能被取用,所以官员都是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选拔出来的,而且士子登科及第之后,还需要经过再一轮的测试和选拔,最终能剩下的都是佼佼者。而我朝每三年一届的科举,所取中进士,少则数百人,多则上千人。”
赵昕说着看了一眼赵祯见他眉头紧皱,眼神飘忽不定,便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不说了!继续讲啊!太子说得很好!”
赵祯盯着赵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