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那火灭了复起,烧足了两个时辰,等到没东西可烧了才不甘不愿地停下来,内里的温度仍旧炽热,从院落外望去像赤红的牡丹绽放,展露猩红有毒的花蕊,大片的院落变成焦黑脏乌的废墟,用指头轻轻一戳,外表完整的框架瞬间七零八落的倒塌,激荡出浓烈呛人的烟灰。
崔实戴着的银色面具,阻隔了大片的灼人的热量,黑色的发丝在热浪的蒸腾下缓缓向后摆动。
他定定瞧着那废墟,紧张地捏了捏挂在腰间的白色坠子,半晌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和薛莺莺是师徒,是最亲密不过的关系,不次于爱侣至交,不次于血缘至亲。
经过特殊的拜师仪式,更是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联系,随着修为的日益高深,他已经逐渐能隐约感知到师傅的生命状态,最近几年,愈发明显。
好在,她现在似乎活蹦乱跳的,有精神的很。
他戴着银色的面具,绚目的阳光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看到一个身着阴阳太极图雪衣的太虚宗修士从那片废墟里静静走了出来,噼里啪啦爆燃的火苗对他来说恍若无物。
看着他那分外熟悉的面容和身上散发的亲切的气息,崔实刹那间怔住了。
乾坤天下和太虚宗,是生死之敌,他不知为何下意识就拦住了这位太虚宗仙尊的去路,目露探究,他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仙尊偏过头用清澈的眸眼注视他,本欲直接离开,却不想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桃木清香。
仙尊清冷的声音如同重擂战鼓击中他的大脑,“小东西,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现在连我都忘了吗?”
崔实深深蹙眉,一瞬间他想起了许多往事,目露惊骇,震惊地瞧着仙尊。
*
直到深夜,白秋池才在一处凡人客栈停下马车。
他把那匹棕马从马车上卸下,牵到马厩,喂了水和干草,妥善的照顾好了这匹马。
少女被薛莺莺安置在了客房里,她是凡人,经过拈花院的惊魂时刻和疲劳的赶路后,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透支干净,强撑着等薛莺莺给她的伤口上了药。
在药物的刺激下,伤口刺痛,少女即便十分疲惫,也无法轻松睡去。
倒是薛莺莺,她靠在床沿打着盹,很快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刻不得松懈,过得着实辛苦,这是她第一次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少女睁着漆黑的眼睛,迷恋地看着她恬淡的睡颜,脸倏然通红。
白秋池回到客房,薛莺莺被惊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白道友,为何只开了一间客房?”
“……这间客房是为了这位小友准备的,我以为像姑娘和在下这种修为,已经可以不用睡觉了。”白秋池似笑非笑说道。
“……不,我需要,非常需要,特别特别需要。我需要床,需要睡眠,需要休息。”薛莺莺无比肯定地否认道,还有一点委屈。
她不容易啊,如果不是没有钱,她早就去自己开客房了,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来纾解精神上的压力。
她的储物袋,里面存放了原主半辈子的积蓄,在被那个陌生男子劫走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它,想必应该是被顺手抢走了。
想到被抢走了储物袋,她就肉痛肝痛心痛,她现在穷的要死,乃至于目光无意流露出可怜巴巴的委屈劲儿,眼睛一眨不眨直视白秋池。
眼睛是圆润多情的弧度,眼尾是鲜嫩的粉红,洁白如玉的脸颊被狼狈的红印破了相,下唇有一道紫色的淤伤,像一只格外漂亮可爱的小狗崽不小心受了伤,委屈巴巴在朝着主人憨态可掬的撒娇。
白秋池心脏漏跳了一拍,他闭了闭眼睛,强行按下这忽如其来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