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拈花院这种不入流的地方,就该踏踏实实和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一旦心高的没了拘束,妄想攀上权贵,和别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攀上关系,大概率会在还没弄明白那个阶层一丝半毫的运作规律时,就会像名贵宝玉上的尘土一般,不起眼地落上去,然后不起眼地被抹去,直到彻底湮灭,也无一人能意识到这东西居然曾经存在过。
黑洞洞的房门像妖兽流着涎水的血盆大口,喷涌着浓烈的血腥气,口里是从人体内流出来各种颜色的粘腻液体,场景荒诞又恐怖。
王嬷嬷和李管事注视着头颅碎裂金丹黯淡的薛真人,张目结舌,心跳如擂。
“薛家这位小皇帝死在我们拈花院,等那位老祖出关,我们恐怕都活不了了。”王嬷嬷手中的油灯倏然滚落,灯焰顺着油液铺成的直长道路缓缓爬过浸透地板的血渍,发出滋滋的声响。
李管事心神涣散,整个人都傻了,只跪在地上,不停地重复,“完了,完了,我们全部都完了。”
哒哒哒的轻微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太虚宗仙尊的身影顺着走廊慢吞吞走过来,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李管事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里迸发出希望,他跪着趟过血渍,眼睛直勾勾瞪着身着雪衣的仙尊。
“仙尊,您瞧啊,有人居然敢在您眼皮子底下杀人,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对,只要抓到那个杀死薛真人的歹人,薛家老祖找到真凶必然不会再为难他们了。
王嬷嬷也跟着跪在了地上,“说的是啊,仙尊,这是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他们二人眼里是相似的奸诈和狡猾,只要把这位仙尊拖下水了,那么,薛家老祖必然不敢拿他们当做出气筒,小命和拈花院都会保住。
仙尊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似的,简直把他们当做空气,就连不远处房内的血腥场面也无法吸引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李管事开始急了,他朝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会意,立即不动声色挡在仙尊面前,开始有模有样的哭嚎起来。
“仙尊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仙尊这才停了下来。
房屋内倒掉的油灯,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明暗不定的醺黄的火光照亮了仙尊的侧脸,面容冷清,仙风道骨,好似九天之上的仙佛,无悲无喜,不沾凡尘。
他扫视一眼房屋内血腥的景象,轻轻蹙眉。
王嬷嬷和李管事对视一眼,心里一喜。
仙尊这是肯管的意思吗?
随后他挪开视线,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太脏了,尤其是你们两个,还有他,你们身上有太多的冤魂缠身,有种非常难闻的味道。”
仙尊的视线落在王嬷嬷身上,无悲无喜,在这平静的目光注视下,她心魂俱震,就连呼吸都仿佛是罪大恶极,她顿时感觉自己不配呼吸新鲜的空气,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跪伏在地上。
李管事下意识觉得不妙,他感觉这位仙尊比薛家老祖还要可怕,他缓缓后退,准备在事态不对的时候能够逃跑。
“我的草木精魄不喜欢这里,它又逃走了。”仙尊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
王嬷嬷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巨大的无可挽回的错误,她艰难地挪到身躯给仙尊让开了一条路。
仙尊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轻飘飘的话。
“为了赎罪,你们自己消失吧。”
余音回荡。
王嬷嬷和李管事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
木板被火焰烧灼,火势渐烈,他们一脚踏进浓烟,他们主动走向赴死的路。
……
白秋池静静守在拈花院外边。
他凭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