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一粒地往外挑着豆子。
“小妈,你过得还好吧?”玉梅没有计较过往的纠葛,真心地问候道。
王玉珠听到问候声,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看着玉梅,用手拢了拢鬓边飘散的头发,其间隐隐有斑白的发丝。
“是玉梅回来了啊,快坐。”她站起身,从身下拖出自己坐的板凳让给玉梅。抬眼看见德成,她望着玉梅,“这位是?”
玉梅从她手里接过板凳,把王玉珠按在板凳上坐好,“你坐着,板凳我自己晓得去屋里抬。这是我朋友余德成,他是专程陪我回来的。”
德成客气地向王玉珠问好,王玉珠回了礼说道:“余先生,不好意思,地方简陋,让你见笑了。”
玉梅看着王玉珠,有些陌生,这和自己记忆里泼辣的王玉珠简直是天壤之别,看来父亲的死,带给她的变化是巨大的。
玉梅拉着德成坐在王玉珠的面前,轻声问起她最近的状况。王玉珠淡淡地一笑;“我还行吧,虽说农会把咱家的房子和地都分给了村里的人,好歹还是给我们留了三间房和八亩地。我是无所谓,好日子能过,穷日子也能应付。反正家里就我们娘儿俩,自己种地养活自己倒是没问题。”
“玉虎舅舅家是个什么情形?能帮衬你们一些吗?”玉梅问道。
“可别提了他们了,你爹死得早是他的运气,不然现在肯定跟我娘家哥哥一样被关在镇上学习班学习呢。”王玉珠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怜啊,饭都不能吃饱,每天就靠着两根红苕度日。大概是为他们自己往日犯过的罪孽赎罪吧。”
三人在院子说着话,院外进来一个年轻人,裤脚挽起到膝盖上,手里提着一个竹篓还在滴着水,他赤着脚站在玉梅面前,厉声呵斥道:“你回来做什么?是来看我们的笑话吗?”
“玉虎,你疯了,怎么能对姐姐如此无礼。”王玉珠急忙站起来拦住张玉虎。
“我没有姐姐,管她是谁,你给我出去,滚!”张玉虎一把推开王玉珠,伸手去抓张玉梅。
德成早已站起来挡在张玉梅面前,一把掀开张玉虎的手臂。
张玉虎瞪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大强壮的青年,冷笑着对玉梅说:“呵呵,厉害啊,还请了保镖。”
德成皱着眉对张玉虎说:“我不知道之前你们姐弟俩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你姐姐因为担心你们,今天大老远专门回来看你们,你对你姐姐却是这个态度,你这个当弟弟的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太让人寒心了。”
张玉虎怒视德成;“你算哪棵葱哪瓣蒜,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张玉虎暴跳如雷地指着德成和玉梅呵斥道。
王玉珠站在张玉虎面前,伸手拦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她一边奋力阻止张玉虎,一边回头对玉梅喊道:“玉梅!你回去吧!我一切都很好,你和妙心不用挂念我,快走吧!”
德成拉着玉梅的手,快步向院门口走去,玉梅有些不忍心,边走边回头望去。王玉珠死死拉着张玉虎的衣服,张玉虎还在愤怒地嘶吼:“谁要你管闲事,不就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嘛,呸!”
玉梅低着头,红着眼,穿过前院看热闹的人群,匆匆跟在德成后面出了门。
临走前,玉梅停在溪边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自己所爱的和爱自己的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在心里跟自己的过去彻底告别,义无反顾地转身上车离去。
德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默默地骑着车按原路返回。走了一段路,玉梅突然惊叫:“啊!我差点忘了,姐姐让我顺道去她师叔家看看呢。走那边那条路,对,过桥顺着河边一直走。”她给德成指了下路。
杨天赐家玉梅跟着姐姐来过一次,依稀还记得路。她推开半掩着的院门,院子里一片荒芜,藤架上枯死的藤蔓在风中无力地摆动着,一丛丛杂草在院墙边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