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顾清韵一行人是早上看到泽山的,可真正快要走到泽山山脚时,天色已经近午。
之前派出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带回了好消息,“小姐,今日就有入京送贡品的车队来了。”
这侍卫一路往兖州方向打听,听说林家送宪宗贺寿贡品往京城而来,兖州太守一看林家派了士兵护送,跟押送贡品的林家三公子搭上线后,求着同行。
林家为了给林妃娘娘长面子,十几大车的东西蜿蜒而来,五百名士兵护送。
兖州太守为了讨宪宗欢心,自然东西也不少,除了往年的贡品之外,还特意找了一块半人高的玉石,雕琢成兖州山水,也算花了不少心思。
兖州派出护送的也有当地守军和侍卫差役,零零总总也有两百来人。
这么一行车队走在官道上,自然引人注目。
兖州太守生怕流民生乱,沿途层层拦截,不许青州流民进入兖州各大城池。所以这一路行来,官道还算太平。
林三公子林明生离开雁门关的时候,父兄叮嘱他要小心谨慎,他一路也算上心。可是从北往南,路上走了近一个来月,一路所见的地方官对他恭敬有加,逢迎不已,沿途又太平无事。他一想自己这车队近千人,哪有不开眼的敢来惹事啊。
本就不是谨慎的性子,快到泽山时,早将那点嘱咐丢到瓜哇国去了。
几十辆大车在官道上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声势惊人,士兵们刀枪剑戟闪着寒光,官道上偶有流民张望,也是不敢靠近。
顾明几个听说这一列大车,少说也有几百士兵护送,头一回干这种打劫的活,不由有些犹豫,“大小姐,人太多,怎么办?”
“来的正好。我正发愁我们顾家军重整军旗之时,该用什么祭旗,这林明生就来了。”顾清韵坐在车辕,一边擦拭着自己的随身佩剑,一边笑着说道。
她抬头,看到随行侍卫们,除了何志成和顾明正看着等她细说,其他侍卫露出不以为然之色,显然是觉得她一个未经大事的小姑娘在吹牛。
有侍卫忍不住讷讷开口,“小姐身为大将军后人,勇武过人。只是那车队的人数实是多了些……”他一咬牙,看着何志成说道,“头儿,不如您带着小姐离开,我们过去。”
他话音一落,几个侍卫跟着点头。
顾清韵看他们视死如归之色,明白他们的忠义,顾家侍卫也好,当年的顾家军也好,军令如山,从不迟疑。虽然这些侍卫们觉得自己是胡闹,但是他们奉自己为主,就愿意相信自己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
她在田庄时,就反复推演了今日之事,自觉能对得起这份信任。
所以,顾清韵放下佩剑,起身冲这些侍卫们抱拳行礼,“诸位叔伯们,这些年为了我顾家家仇,你们忍气吞声、隐姓埋名,今日之后,”她一指远处的黑影,“有了那些军饷,我们招兵买马,顾家军大旗重现世间!”
“我虽不才,但绝不敢让诸位叔伯们随意冒险。有你们,才有顾家的将来。”
听到她说不让自己这群人冒险,众人不明白她要打什么主意了。
“小姐,我们人手不足……”人手不够,冒险就是必然的。
顾清韵抬手一指官道两边,“我们人手不够,但是这官道两旁这么多流民,皆可一用。”
用流民当兵?
众人有些不敢置信,这些皮包骨头、走路都倒的人,帮他们干嘛?让他们倒地当尸体拦路吗?
顾清韵看着或坐或趴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衣衫褴褛的流民们,若是父亲还在,可会赞同自己的做法?
她深吸了口气,面色冰寒如雪,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绪,夏家都不爱护自己的子民,自己为何要代皇帝怜悯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