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道:“这与我们何干?”
“与我们无关,但与玉无瑕有关。”昭衍道,“她借庆安侯府唱了一出好戏,但下台匆忙,未必达成了全部目的,这是一个机会。”
兰姑目光一凝:“守株待兔?”
昭衍道:“不好说,她那样谨慎小心,怕也以为这是个陷阱,绝不会轻易冒头。”
兰姑毫不犹豫地道:“我带人过去盯一阵,你一起?”
“不去。”昭衍抖落了伞上雨珠,“我还有更紧要的事得做。”
许是这两日敏感多思,这样寻常的一句话落在兰姑耳中,竟被她听出几分“时日无多”的意味,可不等再说,昭衍已与她擦肩而过,径自朝正堂走去。
兰姑皱了皱眉,她到底是与昭衍无甚交情,遂将这点异样压在了心底,准备点一队好手往庆安侯府走一遭,不成想她刚走出总坛百十步,又在转角处遇见了一个人。
江烟萝着一袭寡淡如白水的衣裙,素面光髻,手持一柄油纸伞静静站在石雕后,从这里正好能将总坛门口看得清清楚楚。
兰姑与她眼神对上,心思五味杂陈。
从去年开始,听雨阁内部十年如一日的四天王平分秋色之格局便被打破,先是冯墨生叛逃,而今玉无瑕反戈、萧正风身死,风、云、雷、电四部只剩下浮云楼一家独大,下任阁主将会是谁几乎盖棺定论。
可江烟萝的脸上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如这绵绵阴雨一般冰冷。
兰姑无意趋炎附势,行了一礼就要离开,不想江烟萝开口问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怔了片刻,兰姑将适才那番交谈原样复述了一遍,江烟萝仔细听罢,神情竟有些晦暗难明。
离三日之期结束还有半天。
若是一个人知道自己命数将终,他会去做些什么?
江烟萝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包括昭衍会跟她鱼死网破,唯独没想到这一点。
她是个傲然于心之人,平生最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却有了些微动摇。
可也仅是一瞬间罢了。
江烟萝抬手放兰姑离去,她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大门口,忽然觉得有些冷。
总坛正堂屋外,昭衍被一阵寒风吹得抱臂瑟缩了下,也骂了声鬼天气。
“你畏寒?”萧正则正好从屋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脸色怎的这样难看?”
昭衍避而不答,反问道:“萧阁主这是得了闲?”
萧正则叹道:“我如今只恨一天不能当做两天过,一个人也不能劈成两个人用。”
出了这样大的事,听雨阁实在难逃失职罪过,朝堂上本就有不少大臣对帝后重用鹰犬颇多微词,十多年来从不缺上请裁撤之声,如今哪肯轻易放过?何况,郞铎一个外国使臣在京中势单力薄,他能做下此等骇人听闻的大案,必然勾结了内鬼作祟,其人已在狱中招供,但因不知玉无瑕在这场局里扮演的角色,遂将陈朔、萧正风乃至秋娘三人都卖了个彻彻底底。
萧正风是勋贵子弟又是皇亲国戚,萧太后纵使恼恨至极,也不可昭示其勾结外贼犯上刺驾的可怖罪行,这正是萧正则当日只让了一名族老在旁作证的缘由,而在一场不为外人所知的家族密会后,庆安侯府再次挂起了白灯笼。
他算是死得干净,剩下两人却没有这样好运。
哪怕江烟萝手里攥有玉无瑕易容乔装的物证,但永安帝只认“陈朔”那张脸,众臣也亲眼目睹了“秋娘”刺驾,她之所以还能好好坐在楼主的位置上,一是救驾有功,二是殷令仪尚需治疗,三是萧正则力保。
如此一来,江烟萝有惊无险地渡了劫,但陈朔和秋娘已死无对证,玉无瑕一日不被抓捕归案,就一日是她的心头大患。
萧正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