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等人相互对视几眼,又看看刘一手和阿木,眼中俱是惊疑不定之色,他们都是经风斗雨的老江湖,此时谁也没有出声,屏息静观事态。
“陈大人,”方怀远缓缓开口,“七天前你抓了我武林盟的护法,今日又拿下擎天峰的大管事,若不能拿出真凭实据,只怕难以服众。”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陈朔却能听出其中暗藏的杀意,不敢故弄玄虚,直言道:“刘护法此番着实蒙冤受屈了,解铐!”
一声令下,暗卫连忙出手解除刘一手身上的镣铐,十斤沉的锁链落地之后,刘一手整个人摇晃了两下,险些跪倒下来,前方忽然传来一股柔和气劲,稳稳将他身体扶正。
“浩明,你且过来。”
方怀远面上不见喜怒,刘一手见状也不多言,撑着伤病之躯走到他身后,一如过去的四十年。
小老头离他最近,悄然出手相扶,顺势渡去一股温和真气,轻声问道:“你可有大碍?”
刘一手只是摇头,目光仍看向前方,眉头紧紧皱起。
暗卫一脚踢在阿木膝弯处,他被迫跪倒下来,脸庞肌肉不正常地抽搐着。
方怀远道:“陈大人,你说抓到了本案真凶,又将浩明当众释放,莫非阿木即为杀害唐大人的凶手?”
“不错!”陈朔沉声道,“六月十三那晚,潜入客舍杀害唐大人的真凶正是此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下哗声大作,方怀远默然盯着阿木,刘一手与小老头等人也都看了过去,气氛骤然变得紧张无比。
半晌,小老头终是按捺不住,厉色问道:“陈大人,你可有确凿证据?”
陈朔不答反问:“诸位可还记得,当日本官为何将刘护法列为头名凶嫌?”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刘一手开口道:“因为凶手是左撇子,刀法凌厉,轻功高强,擅长敛息功夫,对客舍布防了如指掌,并且……与唐大人相熟。”
每一点线索都指向了刘一手,这才使得当日方怀远虽有心袒护也无力辩驳,如今众人听他一条条说来,又下意识地在阿木身上寻求对照,骇然发现竟也相差无几!
阿木肩负守护云桥之责,又统管擎天峰守山事宜,在武林盟里地位颇高,外人出入来往都得与他打照面,不难知晓此人轻功高强,非但攀行山崖如履平地,潜踪匿形的功夫更是一绝,客舍后方那面断崖于旁人来说难如登天,对阿木而言却是易如反掌,更别说案发当晚风雨交加,就算有微末动静也会被雨声掩盖。
除此之外,阿木虽然善使拳脚而非刀剑,可不少弟子曾与他切磋武功,也见他拉动云桥锁链,每每发力必是先出左手,当是左撇子无疑!
“不,不对!”小老头脸色一变,“阿木从未使过刀,而唐大人是被一刀封喉,刀口光滑狭窄如一线,非刀法高手不可留!”
陈朔冷笑道:“昨夜之前,本官也以为他不会用刀……”
他抬起手,又有人匆匆下去,不一会儿便抬了两具尸体上来,看死者衣着打扮,分明是听雨阁的暗卫,此二人仰面朝天,一个封喉喋血,一个胸膛中刀,显然是死去不久。
方怀远皱起眉,凝神细看尸体身上的刀口,果然与唐荣颈上那道血痕一般无二,同样又细又平,同样出左向右。
摆在其中一具尸体旁边的,还有一把染血的匕首,刀柄处血印清晰,不难看出是左手所留。
“本官带人缉拿他的时候,他自知罪行败露,假意束手就擒,转眼便从袖中抽出匕首刺杀本官,一击不成后又杀害两人,死者与凶器都在这里,倘若方盟主不信,大可当场查验手印。”
他如此成竹在胸,场下无数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那老实巴交的哑巴男人,目光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方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