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前半段李斯安都还能接受,只是越到后来,梦境就越往奇诡的方向发展。
下课时,光从窗外洒进来,一路从楼梯照到远处,瓷砖上折射出冰凉的光线。
正对着李斯安,女人握着一本书走来,带着黑色皮手套,手指夹在宛如人皮质感的书页里,高跟鞋落地踩踏出清脆的声音。
李斯安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找他的语文老师,因为就算他语文考试不及格,她也不会像韩仁那样生气地说他一通,他满是高兴地奔过去,却看见女人的眼睛里泛出血红色。
李斯安的脚步猛然顿住了,听到一阵钟鸣。
在他身后,女人的对立面,站着一个手握尖刀的孩子,很像吊着金箭的小厄洛斯,一条黑色的恶魔尾巴钻出来。
两张巨型纹着六芒星的塔罗牌从两人身后浮起,如不祥征兆,只是两个人额头都长着羊角,恶魔纹路在脸上蔓延。
李斯安的脸色冷了下去:“你到底是谁。”
“我叫欺骗。”女人说。
“我叫谎言。”孩子说。
欺骗、谎言,他心里默念着这两个词。
那些人像都消失了,幻觉一般消散,原地只剩下一个咧开嘴角的男人,肩膀上扛着一把长镰刀,镰刀上挂着一颗刚砍下的恶魔头。
李斯安眼睛眯了起来:“秦穆。”
恶魔的两根手指夹着一枚硬币,微笑:“不如玩个游戏吧。”
还未等李斯安有所反应,那枚硬币就被抛到了天空上,李斯安的手掌猛地接住了硬币,紧紧盖拢在掌心里,他看向秦穆。
“你还没说规则,正面会怎么样,反面会怎么样。”
那恶魔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东西,大笑到笑出了眼泪,李斯安不解地站着,恶魔却说:“你打开看看。”
李斯安打开手掌,他掌心里的硬币两面都是空白的。
“这个游戏,叫天命。”恶魔猩红的嘴角提了提:“答案,就是无。”
李斯安伸手,碰到的秦穆随即变为幻象,整个空间都破碎了,只有下着冰雹的大雪,一点拖着血迹的雪白皮毛蠕动,
蒙尘坍塌的神像倒塌下来。
他又梦见了那场烧得熊熊的大火,无数红线缠上齐婴的四肢,将齐婴往深渊下拖,光从四面八方溢出来,像刀子那般切割着堕落的神性,大火和漫天血光融合在一起。
以及大火里传出无数嘈嘈切切的回荡声:“孽畜”、“妖孽祸国”、“火烧”、“以绝后患”、“昏聩”……“我喜欢他,叔父。”
李斯安脑子乱糟糟的,梦境里痛苦地蜷缩起来,最后睁眼前,看到一道冰雪似的目光,冰凉地从上投下来,无情无欲。
他醒来后显得木木的,还未曾完全转醒,只顾着本能往外跑,严恒给他批假了,但也没拦着他去学校,齐婴正在球场里,因为李斯安告假了,齐婴就作为一个补位顶上去,加之人高马大的,虽说没有李斯安那样灵活敏捷,但也能顶。
李斯安一出现在球场,别人就叫:“齐婴。”
一时许多道目光都落到他们脸上,齐婴放下手里东西,往球场角落的阴影方向走,那个方向人不是很多,李斯安跟了上去。
李斯安看着齐婴不说话,脸色泛白,忽然伸手探上齐婴脸颊,去摸摸齐婴是不是真的。
齐婴无奈道:“怎么了?”
确认好后,他一言不发,额头往齐婴胸膛上撞,齐婴动作一顿,将他虚环住:“做噩梦了吗?”
他的尖下巴埋在齐婴的怀里点了点,好半天都陷在不应期里,脸上还带着那种脆弱的神色,齐婴低声说:“没事了。”
李斯安听不进去,如果他狐耳朵在,那耳朵恐怕也沮丧地耷拉到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