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源几乎是瞬间就辨认出此人是魔尊——白衣俊颜腰悬青笛,完美符合流传的魔尊形象——便是只凭那看一眼就叫人胆战心惊骨子凉透的邪意,若说错认都不可能。
可是震惊与恐惧感还是其次,他在这刹那满胸腔喷薄欲出的全是不解:魔帝在这里,那夫人呢?
不是说夫人为他带走,不知去向么——现在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夫人又在哪里?
天义盟的守卫们都是死的吗,这样诡异邪肆、存在感强烈得能叫人窒息的存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他闯进来,却无任何示警?
一瞬间脑中飞滚过无数的思绪,但很快脑海里便什么都没有了,连思绪都仿佛停滞一般,缓慢爬行得近乎于静止。
没有人能说得出来一个字眼,动弹半分都像是要被那种四面八方拥挤而来的紧迫感撕得粉碎——伴随来者的靠近,无形的压力随之裹携而来,就像是一片厚实密布的阴云当头逼迫压下,连空气都好像有了沉重的力量。
无论是闻人青等人,还是江源等人,在这瞬间都感受到了“魔帝”这个称号所代表的强大,他们如同山宇前一群小小的蝼蚁,连叫一声都不会被听到,更别提撼动这样的庞大存在,即便处在他的阴影中都叫人恐惧难耐。
莫瑾脸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安静得像是一幕瘦小的逼仄的剪影。
方才在江源面前急于脱身的歇斯底里已经荡然无存,她看上去仿佛连灵魂都从身体里被剥走了,跪倒在地几乎是种本能。
“主人……请……恕罪……恕奴、奴……”
抖得太过厉害,连断断续续的求饶都被压在了喉咙里,再难吐出来。
那白衣的魔头丝毫未在意旁人的眼光,或者说这院中一切的人在他眼中都只是可有可无的背景,他只是在她身前慢慢踱了个来回,就像是新奇于她如今的模样装扮,又或者趣味于她身在此地的事实。
完全辨认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
轻松的脚步、含笑的神态似乎彰显出他愉悦的心情,但凉薄的眼神、轻蔑的俯视之姿,又满是糟糕透顶的恶意。
“胆子大了嘛。”他这么慢慢悠悠地说道。
莫瑾面色逐渐发青,却又大口大口无声地喘着气,就像呼吸被扼制,在极度缺氧的环境下拼命呼吸所表现出来的模样。
过分的恐慌令她连眼泪也哭不出来,只有每一块血肉都不由自主、每根神经都违背意愿的战栗与绝望。
本来还有几分韵味风情的姿容,现在正如一张单薄凄惨的纸,随时都会被撕烂的摇摇欲坠。
魔帝每迈出的一步,都像是踩在她柔弱的脊梁上,恨不得低到尘埃以求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魔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叹了口气:“所以,易焕还真是个废物。”
旁人还不知道他陡然提到易焕的缘由,如江源这类人甚至一时都想不起来他说的是谁,但熟悉魔帝如莫瑾,听闻这一句已经吓到差点心悸骤停,看上去下一瞬就会厥过去,但她拼尽全力地试图摆脱桎梏在她身上的力量,声音因为拉长扭曲而失了真:“主人——饶——”
最后一个词还未出口浑身已经浸于血雾之中。
“本尊的玩具,还是乖乖待在本尊花园里比较好,是不是?”这语调何等温柔轻和,带着微微笑意,就像是情人般的软和低语。
“既然自己长腿跑了,沾上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气味,也由不得本尊不怜惜了,对不对?”听着是煞有其事带着道理的反问,如果忽略那浓重而强烈得几乎不加掩饰的恶意的话。
转瞬间,莫瑾皮肤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射着血液——微小的毛孔能溅出的血液极少,但当全身上下的毛孔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