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凡人之身硬拖下去只怕会凶多吉少。”余挽风道:“陛下若是舍不得他,待他回宫,臣想法子让他沾些妖性,兴许能比现在更好用。”
顾萧望着窗外,像是在思考着余挽风说的话。
余挽风不急得到回答,他将手里的白子放下,换起一枚黑子,再一次丢进嘴里咀嚼。
“你怎么看?”顾萧问。
清脆的咀嚼后,他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偌大的堂内。
“以臣拙见,白烈真这么死了挺可惜。”
顾萧笑了笑,道:“爱卿是觉得死了可惜,还是死在别人手里可惜?”
余挽风吞了棋子,喉结上下滚动,他眼里起了温意,像是有那么点怜爱之情在里面:“陛下,训狗就得喂好肉,训妖怪也是同理,也不能总让臣饿着肚子。”
顾萧依旧在笑:“给你肉你不吃,非得挑着带骨头带刺的吃。”
余挽风道:“陛下误会,臣最不喜欢带骨头带刺的,只是咱们下棋就得讲究弃车保帅,事到如今,白将军也算是物尽其用,陛下莫要本末倒置才是。”
顾萧伸手指了指棋盘:“不是一种棋。”
余挽风谦笑着起身,他把手收进相互的衣袖,脚下迈着步子,缓缓走到顾萧身旁。
“臣说的棋不是这盘棋,说的帅也不是暗指陛下。”他稍稍倾了身,光线涌进他的眼眸里,映着了顾萧的侧脸:“蔚仙尊这次回宫可不是寻陛下而来,皇后在宫里呆了那么久,越近着时辰,越是快要坐不住,陛下是打算继续拖着她,还是趁早——”
他话没说完,自觉停了嘴,顾萧的眼神比方才冷了许多,就连窗外绚烂的光辉都融不进纯粹的暗淡。
余挽风垂下眼,低声在笑,阳光在他身上沾染,却没落下半点影子。
“年纪大了,嘴笨,陛下饶命,饶命。”他从顾萧背后绕过,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今儿天气好,实属难得,陛下要是想出去转转,随时唤臣便是。”
说完这句话,余挽风便消失了,也许是他走路放轻了脚步,去时没留下半点动响,只余落地光影斑驳,像是微风吹过的湖面,泛起了微颤的涟漪。
山里起了雾,马车走得比平时要慢许多。
车轮碾过石子,往泥泞路上使劲颠簸了一下,白烈被晃得醒过来,闻着些药草的苦涩味,看向身旁的人。
这间马车里不算宽敞,沈非欢趴在旁边睡,呼吸很平静,好像稍微动一下都会碰醒他。
白烈倚在软垫上没动,他的右手昨夜痛了许久,今日醒时已然没了知觉,混沌留下的伤口长出红色的斑,细腻成线,像蜘蛛网一样攀爬在他肌肉紧致的胳膊上。这状况他没让别人看见,痛苦他也能忍,只是皮肉之下游走的不适感非但没见缓解,更有甚是向着全身蔓延。
他不惊动沈非欢,慢慢动过身,用左手把马车帘子捞起来。
两侧树木笼着雾霭,空气又冷又湿,看向远处是灰压压的一片,不知通往何处。
“将军。”
骑马护在旁侧的雪狼军小将向白烈问候。
白烈抬目看向他:“到哪儿了。”
“回将军,从北延往东已经走了三个时辰,这附近都是山林,问了当地人,说是往这个方向有小村镇,现在正朝着村镇方向去。”
透过头盔,小将得容貌白烈有些眼熟,却是叫不出名字,应该是前几年刚进雪狼军的无名小辈。
“胡来。”白烈伤得重,说起话来气力却依然很足,“回煜都是当务之急,怎能任意更换路线,何况酉王…”
“本王吃不得苦,不乐意露宿,要休息必须得去有人烟的地方。”马车顶上传来了顾鸢漫不经心的声音。
白烈微微一怔,竟是丝毫没察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