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阁主殿】
其实这些天,夏洲一直在反思,他觉得自己对蔚凌挺狠的,至少决裂的时候自己说的那些话,是故意往为蔚凌的伤口上踹。
为什么这么说?
他跟了蔚凌这么多年,蔚凌有些什么心思,他自认为自己早已心知肚明,比如蔚凌虽然嗜酒成性,但其他饮食上却清淡得令人震惊,放着不管,他能天天吃豆腐煮白菜,也不觉得腻。又比如蔚凌其实特别粘人,尤其是晚上同床共枕时,虽然每次都是夏洲强行把他拉进怀里,但睡到夜深就反了过来,是蔚凌贴着夏洲不放。
夏洲知道,蔚凌是个怕寂寞的人,在锦川那些日子,每当蔚凌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夏洲,夏洲不在,他就一个人可怜巴巴在榻上睡,睡眠浅,夜里还做噩梦。夏洲在,他就欲情故纵,嘴上说着不要,实际却比一个人的时候睡得更香。
所以,那天夏洲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又在临走前见到了蔚凌失落的眼神,他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甚至害怕蔚凌真想不通拿剑自刭,于是天天催着慕容尘灏去盯着蔚凌。
正如夏洲所料,蔚凌消极了好几天,整日在屋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夏洲心软了,他想,只要蔚凌问起一次关于他的事,他就找个借口去见蔚凌,于是等啊等啊等啊,等了好些天,慕容尘灏却说:“嗯?我没听他提起过您。”
夏洲觉得,慕容尘灏用的那个“您”字挑衅味儿十足。
他问:“阿凌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慕容尘灏道:“一日三餐正常吃,偶尔会在院子里练剑,练书法,前天用石子打下来天上飞过的雁,请我吃了烤大雁,昨天砍了一棵树做了鱼竿,在湖里钓了几条鱼,最长的有六尺,请我吃了清汤鱼。”
夏洲“啪”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吓得旁边服侍他的小狐妖砰然变成了狐狸模样一溜烟逃跑了。
“那湖里哪儿来的鱼…”
慕容尘灏道:“失言,是鱼妖。”
夏洲:“……”
于是夏洲下令,把湖里所有的鱼妖都赶去了山下,不仅如此,天上也层层设防,管他鸟兽虫鱼,统统绕道,否则全打下送去城里客栈当食材。
某日,慕容尘灏正拿了几本书卷准备去看蔚凌,夏洲却突然冒出来把他叫住。
“你也不许去了。”
慕容尘灏不等夏洲说下半句,就把书卷好端端塞到夏洲手里:“有劳阁主。”
夏洲:“给我做甚,我又不去见他。”
慕容尘灏:“阁主偶尔还是安排别的人看看为好,万一哪天跌进湖里死了,恐怕连骨头渣也难找。”
夏洲给慕容尘灏这话狠狠扎心了一下,他剑眉微蹙,神色凝重,情绪的波动全映在了慕容尘灏眼里。
最后,他烦闷得翻起手里的书卷:“这是什么?”
慕容尘灏:“蔚公子说屋里留的话本只有上册没下册,昨天我专程去城里找的。”
夏洲走马观花迅速晃了几眼:“行,放我这儿。”
慕容尘灏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毫无留念、毫不犹豫,从此以后撒手不管了。
这天夜里,夏洲总算忍不住放下尊严去看了蔚凌。
他化身成猫,跳到屋顶上,然后噼里啪啦把那些话本全扔下去。
蔚凌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他穿了一身浅青的大襟外衣,里面是交领素白长袍,看起来温润如玉,翩然优雅。黑发长至腰间,以银饰束起一缕垂在其中,抬目时那世间光影交错,染上他挺拔的鼻梁和柔美的眼,他那张脸真是美极了,让屋檐上的小猫咪看得心神荡漾。
——真想把他压在榻上狠狠地欺辱。
想来这几日都是慕容尘灏独自与蔚凌相处,甚至还受他邀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