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洲心情不好,整个妖域都知道。
说他一气之下炸了半座山,这可不是闹着玩,梼杌的领地本就是蛮荒之野,山是他心情好时从烛龙的老家搬来的,说要在荒野里建一座城,辛辛苦苦折腾了近千年才有此绝景。
结果呢?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两座巍峨耸立的山峰,眨眼间就只剩一座了,吓得城里小妖怪全都卷铺盖走人,生怕哪天又不对劲,城也没了。
不仅如此,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闷闷不乐在大殿闭门不出。头顶的山缺了,没关系,另一座还在,山上关着他心心念念的凡人,他舍不得炸,就这般又气又无奈地盯着山顶发呆。
这会儿谁靠近他都是死路一条,守在附近的妖侍连大气都不敢出。但是,有一只男狐妖进出自由,在夏洲眼前晃来晃去,也不见夏洲动怒。
这只男狐妖是夏洲安置给蔚凌的两只狐妖中另外一只。
“他怎样了,饭和药都吃了吗?”狐妖刚走进来,夏洲就抓着他问话。
没人的时候,狐妖会渐渐退去伪装,化作本来的面目。
他是人,是妖术师。
夏洲从人间带回来两个跟班,一个是沈非欢,另一个就是他——慕容尘灏。
“不怎么吃。”慕容尘灏顺着夏洲的目光往山上看了一眼,道:“阁主要是担心,不如亲自去看看他,以阁主的妖力,他应当察觉不了。”
夏洲不答,又坐回了自己的黄金妖座上:“那只臭狐狸呢?”
“杀了。”慕容尘灏道:“不过是只妄图一步登天的小妖怪,蔚公子兴许只是利用他,并没有太多来往。”
夏洲沉默点头,胳膊搁在扶手上,懒散地拖着下巴,慕容尘灏看他不打算说话了,识趣地低下身退去。
“尘灏。”
还没来得及溜走,又被夏洲给叫住,慕容尘灏这几天已经深刻体会到“为情所困”又“不愿低头”的妖王到底多麻烦,听见自己名字被叫,忍不住暗叹口气。
夏洲:“你觉得,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
慕容尘灏用一副“饶了我吧”的表情回敬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夏洲轻眯起眼睛:“你尽管说,我不杀你。”
慕容尘灏道:“你错。”
夏洲猛一拍扶手,眼里又起红光,慕容尘灏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可还没跑掉,夏洲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和他讲得够清楚,他被人骗被人哄,当成祭品送给我,我早该吃了他,陪他玩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何况那些凡人居心叵测,我差点赔上自己才救下他的命,难道我还对他不够好?”夏洲眼神狰狞,吓得慕容尘灏连连后退,可他毫不自知,越逼越近。
慕容尘灏退得没路可退了,只能学着“知心哥哥”模样好好劝解:“他曾是四大上仙,如今沦为凡胎,你要是想不明白,可以站在他的角度想想。”
夏洲不赞同,或者说毫不在意,他道:“那点修为算什么,废了就废了,有我在以后谁还敢欺负他?”
慕容尘灏:“…”
大多数人毕生都达不到蔚凌的修为,只是,妖与人的悲欢注定无法相通,解释再多,到了夏洲耳朵里无非是“凡人没用”四个字概括罢。
夏洲感受到来自慕容尘灏的嫌弃,他端正态度,摆出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他脑子有问题,固执、死板、没人性。就因为我是妖,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但我是为他好,这颗心天地可鉴啊!”
“你要觉得你是为他好,不如就坦然告诉他?”慕容尘灏从夏洲身边绕过去,再一次拉开距离,生怕被误伤:“既然你选择隐瞒他,便是你知道他不会因此买账,你一意孤行不知悔改,恕我直言,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