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院墙很高,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呼呼作响,高邦媛朝着夜空望去,满天星星亮起来,灿烂却遥远。
感觉像是回到山间,回到最初的时光了。
刚进北京城时说不害怕那是假的。都说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比山间的野狼还吓人。但有一点让高邦媛放心,就是厚厚的墙让人睡得顶踏实。不像那种贫民窟,风一大,门窗房顶好像随时都能被掀开。
当然,也不是说这样的房子就牢靠无比。要摇晃,非是刮极大的风不可,比如龙卷风……好在北京城很难遇到。
这会子,蓝心她们已经将地龙烧上了,暖烘烘的热气一阵阵地往脸上扑,怕屋内太干燥,还打了两盆水放在地上。
高邦媛不断地打着哈欠:“真是不顶用,这才坐了一天马车,竟然弄成这幅样子。”
“睡吧。”
于可远轻笑着。
或许是担心高邦媛身体不适,这两日,于可远格外老实。原本高邦媛还担心,要不要分床睡,却压根没想到,脑袋刚搁在枕头上,没几个呼吸自己就睡过去了。
一大早。
于可远并没起身,穿着一身灰褐色的里衣坐在炕上,黑色的长发从肩膀垂到枕头上……远远一看,真是个雌雄莫辨的大美人呐!
足过了半个时辰,高邦媛才抻着懒腰醒了过来。睁开眼,笑眯眯地望着他,然后朝窗外看了一眼,太阳早早都出来了。
竟然又睡了懒觉……
“你今天……不用进宫吗?”
高邦媛有些惊慌,准备起身服侍于可远上朝,却被于可远立刻拦住,“不用,今天告了假,难得休息一天,就应该睡个懒觉。”
“嗯。”
高邦媛声音比蚊子还小,她是知道他的,最勤恳不过,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告假。但既然已经请了,倒也不必再说些丧气的话,便依偎在于可远怀里望着窗外。
太阳斜照在青砖红瓦上,满院子的松柏树都是墨绿色,偶尔有些黄色和红色也叶子缓缓飘落,这入秋后的景色虽然不十分怡人,若有喜欢的人在旁边,也怡人了。
高邦媛拖着腮看了于可远好一会,才拖着慵懒的身子起来给于可远拿衣服。
穿衣整带时,于可远双手轻轻搭在高邦媛腰上,“媛儿,一会太医就过来了。”
“就猜到你告假是为这个,不是什么大病,还劳烦太医做什么?”
“身体是重中之重的事,千万拖不得。前几天老师刚和我讲过,前朝有位将军相当勇猛,不肯听人劝,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不当一回事。有次过寿,被人祝酒一杯下去就吐了血。太医诊治说,他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能撑到现在都是凭着一口气。”
“我看,我看,听你的,今天就看还不行吗?”高邦媛笑得合不拢嘴。
于可远满意地点点头,“好,用过早食,太医也应该到了。”
高邦媛本想着好好拾掇一下院子,毕竟邓氏和阿福就要来了,但于可远太惦记自己身子了。
转念一想呢,如果是于可远受了伤,不知道原因的话,自己也会这样担心吧?有病治病没病调理,重要的是让他放心,这也是好事一件。这样想着,高邦媛便不那么抵触,等着太医过来。
太医还没来,钱景先来了。
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秋装,比穿官服要年轻好几岁。于可远倒不关心钱景多少岁了,平日里总觉得他很稳重,但今天突然登门拜访,是翰林院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见过大人,夫人。”
于可远微笑着说:“什么急事,都赶到家里来了?去书房说吧。”
高邦媛也忙招待着,对蓝心道:“蓝心,帮钱大人沏壶热茶,准备些甜点,再送盆炭火。”
钱景忙道谢道:“多谢夫人挂怀,不用了,也没什么大事,说几句话就走的功夫。”
于可远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