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可远赶了近两个时辰的路,在日上三竿时,才到东阿县。
从北门进城,这一路他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街上行人很少,尤其是年轻的男子。除了几个上了年纪在街上叫卖的老翁。就算是老翁的脸上,也是一脸忧愁。
因这般异常,于可远便在城门边的告示处停了下来。不用前身的回忆,他也十分清楚,这里面除了催役、纳粮和通缉,基本就没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粗略一扫后,于可远轻叹一声,“开始了……”
在山东,有登州、莱州、济南和青州四府辖有临海区域。自洪武元年开始,倭寇便出没海岛之中,乘间辄傅岸剽掠,沿海居民深受其患。
嘉靖早期,山东一带的沿海一向平静。但自从俺答首领入侵大同,两京一十三省皆有官兵调往据守,山东的士兵少了,倭寇便开始作乱。
近些天,东阿县附近就有倭寇出没,因而县内百姓人人自危,闭门不出,这才造成一幅空城的景象。
于可远拐进了一条街。这条街上更加怪异,家家都门户紧闭,连鸡鸣狗吠声都听不到。
他走到这条街的最深处,唯有这家门店仍在营业。
同叔赌坊。
刚到门口,就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出来迎接:“这不是于大爷吗?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于可远伸出手,将两个女人劝退在身前一丈,问:“彪子他们在吗?”
其中一个女人幽怨道:“于大爷多日未见,怎么这样生疏?彪爷他们一早就来了,连赢好几场,在里面喝得正尽兴呢!”
于可远点头,也不多言:“引路吧。”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震惊,虽然不清楚于可远为何这副样子,但平日里他没少照顾赌坊的生意,便也没有多问,将于可远引到了一间雅间的门口。
“彪爷,于大爷来了。”那女人隔着门,朝里面喊了一声。
“呦,好兄弟来了,快进来!”
人还未见,爽朗的笑声已经从房内传出。不一会,门帘被打开,一个略有些阴柔、身材瘦弱的男子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于可远的胳膊。
“这两天你一直没来,哥几个还以为你出了事,都想去你家找你了!”
“被一些事绊住了脚,刚解决,立马就来找几个哥哥了。”于可远赔笑道。
楚彪眯着眼笑了笑,朝于可远双手一扫,见他两手空空,脸色一僵,“先进屋吧。”
于可远进了房间,往桌上一瞧,不过是赌坊最便宜的几个下酒菜,就连酒水,也是平常绝不会点的那种。
这是输钱了。
于可远心明镜一样,也不点破,找了个空座坐下。
“可远,你真不够意思啊!哥几个天天等你,你也不来,少了你,这赌局太没意思!”另一人正搂着浓妆艳抹女人的奶油小生,插空才同于可远讲一句话。
“成哥误会了,这几日染了风寒,怕沾染到几位哥哥身上,才一直待在家里。”于可远回道。
楚彪问道:“家里怎么样?之前听你讲,你母亲要把阿囡送到齐官人家里当婢女,这事办成了?签了多少银子?”
“还要几日。”
“也是,好买卖都是慢慢谈,你家阿囡是个懂事的,卖到齐官人家里至少能出十两银子。”楚彪眯着眼笑,“这些天,哥几个运气不好,赌局总输。可远啊,等你妹妹那份钱下来,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于可远心中冷笑,面上却卑微得很:“那一定,几位哥哥一向照顾可远,妹妹的钱只要下来,我就拿来孝敬哥哥们!”
“这才是我们的好兄弟嘛!”楚彪脸上笑意更浓了,问道:“再有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