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拿去烘干的电机全部送了回来,宋奇忙着量阻值摇绝缘,等人家安装后,她又去帮忙接线,到晚饭时候累地蓬头垢面形容狼狈,要是给她一个碗,她能无缝衔接去地下通道要饭,当然陈工比她圆润比她能出汗,也就比她更邋遢。
下班后他们讨饭二人组饥肠辘辘,拖着残躯挣扎去村里一个僻静的巷道深处去吃酸菜鱼,刚进门,就见众源的几个人在靠墙边的位置坐着。
宋奇看见郭云裳正拿茶水涮洗餐具,她累得脑子麻木,身体先于意识,一下子站在门口,半天迈不开脚步。
陈工热情洋溢地打招呼,迎上去寒暄。
自然要坐一桌,回头一看宋奇还在门口立着,他大咧咧挥手招呼:“进来啊,正好一起,这都熟人!”
在座的有白鑫,郭云裳,只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宋奇没见过。
白鑫先看了一眼郭云裳,才招呼宋奇:“姐,来啊,坐这儿!”
因为只有两位女士,自然是安排坐在一起。
宋奇手攥在工作服上挪不开,她总觉着按自己今天汗出如浆的情形来看,她现在一定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汗酸味,说不定还有劳保鞋的臭味,头发里的头油味,或者劳累一天后还有口气!
坐在衣衫整洁的郭云裳跟前,宋奇的自惭形秽简直叫她畏手畏脚。
她甚至都不太敢看一眼郭云裳。
白鑫张罗着给他们加餐具倒茶水,宋奇道谢都是略低着头的,直到眼前伸出一张湿纸巾,是郭云裳递给她的,虚指了指她的鬓角边,说:“擦擦脸。”
白鑫在一边调侃:“小师姑你这就不合适了,你这湿巾带酒精的,卸妆呢,你把我宋姐的妆擦花了!”
陈工道:“我们小宋天生丽质,不用化妆!”
众源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还盘串儿,手里来回搓着一串已经包了浆的桃核串儿,笑出一嘴的白牙,据说是众源的段工,他说:“咱这工作还化什么妆啊,就不浪费那化妆品了!”
大家都聊开了,郭云裳低声问她:“感冒怎么样了?”
宋奇生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郭云裳,下意识地拉开了点两人的距离说:“快好了已经。”
但鼻子还有点堵,瓮声瓮气的。
郭云裳提着自己的衣领闻了一下道:“我是不是臭了,你躲什么?”
宋奇连忙摇头,就算郭云裳真是一身汗臭,就她这个鼻子她也闻不见。
白鑫却说:“臭是不臭,但小师姑,就你这个衣服,咱就是说,真的值得一洗,你看看你的胳膊肘。”
宋奇跟着看郭云裳的胳膊肘,她那工作服不知道蹭到了哪里,胳膊肘上一片油污。
郭云裳有点不着调地说:“凑合穿吧。”
她不是宋奇臆想中那样整洁而时尚,叫宋奇略微松了一口气。
宋奇才得以在青天白日之下仔细看郭云裳,她是素颜,那晚上在手电筒的光下显得苍白的面容实际带着青黄,不那么像个艳鬼,但显得困倦而憔悴,那黑眼圈简直是这张比以往消瘦许多的脸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她笑地漫不经心,像个虚幻的影子。
宋奇先入为主地认为她确实过得不好,继而毫不讲理地有点心疼,她鼓足了勇气跳过她们之间时间和距离的隔阂,有点不合章程地问:“你,睡不好吗?”
莽撞地她自己心里咚咚跳。
郭云裳几乎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让人捉摸不清的心绪,而后平平淡淡地道:“还行。”继而强硬地掌握了主动权,问她:“新工作还习惯吗?”
宋奇的一捧旖旎心思被这公事推出去好远,她和郭云裳之间也远了的事实让她心神不属,她道:“习惯,就是跟得有点吃力。”
郭云裳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