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门。”宋奇笑着说:“后来我躺床上捏着指头算了算,他虽然和……没有离婚,但他不进这个家门,至少也有十四年了。”
现在想想,昨天早上余明霞的欲言又止可能不是为了警告她让她离陈靖远一点,而是要说宋金州回家的事。
余明霞近段时间内的行踪不定和对她监控的力不从心,大概也是因为和宋金州重修旧好的缘故,宋金州的回归对这个家来说不是突然,是预谋已久。
是她自己闭目塞听,才在看见宋金州在家里的时候觉得惊诧。
宋奇道:“他们最开始闹掰是因为宋……因为我爸在外面有人,被我妈发现了,印象中闹得很凶。”在一系列的闹腾中,有个新鲜的时间节点,是当时他们搬进新家属楼不久。
在此之前大家都住单位建的旧家属楼,是福利房性质,每个月除了水电和物业,只象征性的交几十块钱给单位,宋奇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四楼一套总面积不到四十平的房子里,厕所在门外面,两家共用一个,当然也没有电梯,好在总共也才四层楼,爬起来不费劲。
这房子最致命的缺点除了没有隔热层,四楼秉承了冬凉夏暖的自然属性外,就是房子隔音不好,夜深人静的时候楼下的人打呼噜都能听见,遑论吵架。
那时候,或者说,从记事起,余明霞和宋金州就关系紧张,现在想起来,那种紧张像是易燃易爆物上盖着一层涤纶布,让家里的平静有一层布的遮掩,但这布不能有分毫的挪动和摩擦。
父母争吵的时候,宋奇也曾做过一些劝解的尝试,其结果都是引火烧身: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垛干燥易燃的柴火,而她的劝解就是蘸着汽油的火信,一下子就把宋金州和余明霞的火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作为“爱情的结晶”,有那么几年她在父母的剑拔弩张中显得毫无用处,后来为避战火,她对这种情况变得无动于衷且开始逃避,也逃不到别的地方去,在这三十来平的地方,只有阳台勉强是个容身之地,也没什么用处,覆巢之下无完卵,躲阳台有时候也会被余怒未消的一方拎出来踹两脚。
可能因为头一回这么挨打的时候惊惧混合着莫名其妙,所以至今还有个很深的印象:宋金州把她从阳台抓出来,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她被踹的趴在了地上,就在余明霞脚边不远处,余明霞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宋金州的鼻子骂:“你狗/日的有种就把她打死,我看着你把她打死!”
虽然那次宋奇总共也就挨了那一脚,但当时那种恐惧胜过往后任何一次挨打的时候。
那时候挨打不光是□□的疼痛,大家在同一所子弟学校里读书,课间总会有人讨论谁谁谁家昨晚吵架,谁谁谁昨晚挨了打,准确程度堪比安了窃听器,很多小朋友的脏话都是在邻居家的吵架里学会的,恶毒刻薄之处,是□□疼痛后的又一重精神折磨。
所以宋奇尽量在挨打的时候不嚎哭,忍得实在辛苦。
但其实也没什么用处,吵架和挨打这种事她只是配角之一,光她一个人沉默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
后来信诺集资盖新家属楼,虽然价格对职工相对优惠,但对这里的普通员工来说,买房需要的钱依然是笔巨款。
但即使是笔巨款,依然有大部分人倾其所有买新房子,这时候余明霞和宋金州争吵的点终于从日常的鸡毛蒜皮转移到了买房这样的大事上,这种事因为和宋奇实在无涉,她反而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最终是余明霞用实际行动取得了胜利,因为家里管钱的是余明霞。
余明霞这次实质性的胜利仿佛也是个转折点,宋金州好像在长年累月的战斗中吸取了经验,自此以后他学会了沉默和躲。
宋金州的沉默比宋奇的有用多了,他的退让甚至让家里很有一番风平浪静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