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的牙齿将下颌骨绷出锐利的弧度。
半晌青莲才回道:“贫僧求天下安定,人人有粮可食,有衣可穿,世人清善,海晏河清...”没有压迫,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苦难。
膝上传来迦南平稳的呼吸声,青莲才睁开眼双数合十,怔然半响才重新念诵起来。
第二日主持把青莲唤去佛前,主持年事已高,胡须花白,在外人面前和佛前总是尽力地板直身体,今日却一反常态地佝偻着上身显露出一派苍老枯朽来。
“师傅这是怎么了?”如此不顾仪态。
主持清明的眼看过来,花白的胡须一抖颇有些无赖的模样,他扫了眼四周,殿堂里就他们师徒二人闲适道:“无人时老衲便是如此,此为自在。”他如散了骨架般半瘫着仰头看着低眉慈目的佛像宛如见自家人般坦然、亲切。
忽地转头问一直低头的青莲问到:“你自在吗?”
自在便是将自己的内在外在都看得清清楚楚,接纳所有的不足,能坦然地面对任何事情,青莲还达不到那样的境界。
主持又问:“你自小便在佛前修行,又研读数百卷佛经,克制己身,苦心修习,对修心二字有和领悟?”
这是考教,青莲猜测师傅已经知道了迦南的存在,他不安地抬眼:“师傅...”
殿堂外人员流动,沙弥卷着包袱逃亡,寒山寺外精兵把守,青莲的房屋被长刀破开藏在里面的迦南被从暗室抓了出来。
青莲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欲要起身,主持安抚道:“青莲,莫急,那些人不会伤到公主,她呆在这里只会连累寒山寺。昨日为师已经告知你的诸位师弟,是去是留都由他们自己抉择。”乱世当道,民不聊生。
“你先回为师,何为修心?”
迦南的事已经败露,他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也想不到师傅居然会为了他遣散师弟们,窝藏公主是死罪,师傅通晓一切之后选择维护他和她。
“师傅。”青莲恳切地唤道,师傅已经为他做到此等地步,此问也是要点醒他,他压制住心中诸多疑问和不满认真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他一直都这样行着,人天神六根不净,杂念丛生,只要时时勤拂拭尘埃就不会留。
主持捋着胡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让青莲伸出手,青莲照做,主持便问:“你看到了什么?”
青莲摇头回道:“弟子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除了弟子的手。”
主持再问:“感受到了什么?”
一缕微风从门外吹来从他的指缝间溜走,青莲心念一动回道:“师傅,有风。”
主持便问:“你觉得是你的手感应到的风还是心感应到的风?”
青莲被问住,一时无法回答,手和心究竟谁先感受到了风,主持便让他闭眼细细聆听,微笑的气流吹动供奉台上的流苏,吹动师傅花白的胡须,更远处还有细碎的树叶摇晃的声音,他若有所觉,亦作不解。
主持再道:“风无形却时时萦绕身周,若不静下心细细感受就会忽视。”
“你的心脏藏于肉身乃是有形之物,但心念无形。人塑的菩萨有形,真正的菩萨无形。”
“青莲啊,为师再问你一遍何为修心?”主持端正了身体盘坐于佛前,老态龙钟又宝相庄严。
青莲睁开眼,眼神重复清明,心形于外物便被外物所扰,心本是无形之物如何沾染尘埃,佛家修心,心不净如何修。萦绕他的困扰被揭开一道口子,凡俗杂念皆从口子里泄了出去,他头脑清明,浑身轻松,便回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热泪滑下脸颊,青莲跪叩下去,年事已高的主持嘴角满意地勾起,勾成永恒的弧度。
迦南被官兵带到寒山寺脚下的牢狱里接受审判,她在牢中备受侮辱,生不如死。新任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