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叶莺发现护身符上的红线断了。
这是去年爬山,景区道观的道长让蒋超递给她的,也没说别的,当时她还往山门功德箱放了两百块。
叶莺看看膝盖和手臂上的淤青,叹口气,原来“命中劫数”真的存在,有道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其实,让车祸带走也没什么不好。
猝不及防的速死,总比肉眼可见的好。
痛,也只是一瞬。
叶莺在新家打电话给顾明成,问护身符怎么处理。
顾明成,“扔了吧,垃圾桶就行。”
“……顾哥,正经点。”
“正经啊,放到可燃垃圾就行。你要实在闲得慌,找地方烧掉,也行。”
叶莺怀疑无论说什么,顾明成都会说行。他的随意,显得她像前朝遗留的僵尸,动是会动的,却不是活人。
查过寺庙地址,叶莺出门。
趁这两天休息,一个人出去转转也挺好。
按过电梯,门开了,陈觅双手捧着砂罐同她四目相对。土黄色的盖子两个气孔,噗噗往外冒气。
是粥。
砂锅海鲜粥。
好香……好烫,没靠近都能感受到热意。
叶莺收回目光,默默换部电梯。
陈觅苦笑,“喝点再出门吧。”
“不饿。”
“那我把你昏倒的事跟爸妈说。”陈觅端着东西往房门走去,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管不了你,他们应该可以。”
叶莺站了站。
亦步亦趋跟过去,“不要跟干爹干妈说。”
“好,你吃点,我就不说了。”
开门进去,叶莺一边找桌垫一边碎碎念,“拿塑料盒打包不就好了,干嘛连人家锅都端走。”
抢饭又抢碗。
“凉得快,也不健康。”男人放下,烫红的手指捏捏耳垂,局促又专注地看着她。
他没话找话,说重新热一遍,浓稠香软的粥水会变稀,也不晓得为什么。他试了一次,还是打算连锅买走。
叶莺拿来碗,舀了点,瞧陈觅直勾勾盯着自己,小声道:“你吃过了吗?”
“没。”
女孩起身又拿只碗来,舀满递过去。
陈觅默默瞧着。
发现她手指好细、好软。
还跟以前一样。
像新剥的罗汉笋,春天的杨柳枝……搭在碗沿特别好看。
陈觅接了喝完白粥,拿出煮红的虾剥壳,去头挑线,堂堂炬芯和北辰的太子爷,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却眼巴巴弄完却放到她碗中。
叶莺摇头,“你吃吧。”
“洗过手了,干净的……”
陈觅讪讪收手,低沉的话音越来越弱,好像她在嫌弃他。
叶莺一怔,“不是这个意思。”
没嫌你脏。
她都夹起来要还回去了,现在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只能硬生生放到嘴里,刚嚼一口,陈觅无缝衔接——捞出螃蟹,继续剥。
叶莺惊讶地看着他。
男人的说辞依旧天衣无缝,“你身体弱,要多吃蛋白质。别看蟹壳敲碎了,剥起来还要力气。”
一锅粥。
米没几颗,全是料。
吃完桌上只剩叠高的壳,而肉则被陈觅拆出,悉数投喂进了叶莺的嘴。
好久没吃这么多,她忍不住抚摸肚皮,圆滚滚,真的圆滚滚,站起来还得三十五度角扶腰,年纪轻轻就体验到了耄耋老人的快乐。
陈觅,什么魔鬼……
他要是哄小孩吃饭。
小孩能吃到进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