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来电总叫人惊吓。
陈觅听到秒接,生怕家里出事又没赶上,可陆锦惜声音听起来很健康,也没说什么,只叫他回去一趟。
怎么回?
接了拍摄项目,正在江东的山里挨冻呢。
连续两天都没拍到满意日出,也许再不会晴了,老天爷的事谁说得清?天知道他们只是拍美食纪录片其中的一小段,从食材开始记录,结果折腾得够呛。
陈觅买两袋食物扔给苏一鸣,叫他顶两天。
苏一鸣害怕,说山里有奇怪的声音,呜啊呜的,怕是有鬼。两个人还能撑,都是处男,阳气足,一个人他能把自己吓死。
陈觅再三保证,两天就回来,最多三天。
他不是怕苦的人,绝非临阵脱逃。苏一鸣问是不是家里有事。陈觅搓手苦笑,喷出的白雾在黢黑的夜色中翻滚。
“行吧,你去吧。”苏一鸣松口。
飞机落地,陈觅直奔家里。
他风尘仆仆进门,身上还是前两天的衣服。登山鞋粘满泥,裤脚也是,冲锋衣上到处都是划痕,夹杂着鬼针草烦人的种子。
“你逃难来的?”陆锦惜说他。
“什么事?”陈觅尽量缓和语气,不想吵架,可他不晓得陆锦惜今天铆足劲要算账,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无法避免。
“你说什么事,陈觅?”陆锦惜连名带姓喊他,“厉害的,高中毕业就带女人回家吃饭,还以为你多喜欢……臭小子,你是不是……是不是……”
陆锦惜吵架卡壳,上一次这么卡壳还是发现陆传治的小三跟她同校,就比她大两岁。
真是好的不学,什么贱学什么。
“妈,你慢点。”
陈觅倒水。
陆锦惜推开杯子,“别献殷勤,你给我讲清楚,是不是勾引叶莺?”
勾引?
年纪小春心萌动很正常,同住一个屋檐,她和陈开元不是没担心过。可相处下来,叶莺是什么人,她还是清楚的,病了饿了要点东西都跟小猫儿似的不敢吱声,能忍就忍,能把自己憋死,怎么可能擅自喜欢陈觅?
想来,该是她的好儿子有意无意释放信号,让叶莺患得患失。
陈觅顿住。
千里迢迢叫回来,原来是为这吗?
他沉默。
好似默认了勾引叶莺。
陆锦惜火更大,手指戳桌,字字严厉,“老娘平生最恨的就是渣男,从小怎么教你的,你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觉得我和你爸收拾不了你吗?”
陈觅侧过头。
陆锦惜气得脸白,“你怎么忍心,要玩滚出去玩不行吗?”
叶莺哭得岔气,天亮才睡着。
陆锦惜虽没吭声,却急得上火,如果叶莺是被外面的渣男玩弄感情,多简单,找人往死里收拾就是了,可“渣男”是亲儿子怎么办?
她只有一个儿子,能怎么办?
难道掐死他?
陈觅回正身子,“您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她哭着说喜欢你啊!”陆锦惜厉声道,说完有些不自在,答应了叶莺不讲的。
女人随即又皱眉打量许久不见的儿子——陈觅说话做事向来缜密,很小的时候就会表情管理了,臭屁得要死,如果他不愿意,旁人就读不到喜怒。可这个深沉的死小孩现在却一脸藏不住的愉悦,眉梢眼角都是开心。
见鬼了吗?
陆锦惜后知后觉,站起身问他,“你上楼做什么?”
“妈,给我们一点时间。”
等不及坐电梯,他一步跨两阶,搭着扶手,“我和曾诗雨分开了……我想,你不会拒绝叶莺当儿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