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莺还是不敢,唐老师说这个车要两百万,村里最高的房子都才六十万。
好容易刮好鞋底,叶莺上了车,他说要系安全带,见她不会,就隔着点距离帮忙拉好。
男生上车脱了帽子,头发又密又黑,有股说不出的香味。
像是雨中的风信子,潮湿的暗香。
她小心翼翼地闻着。
“东西挺重,你都背了些什么?”
叶莺说是米和油,还有一兜子鸡蛋糕,默了默,小声问道:“很好吃的,你们要吃吗?”
后排的阿姨忙说不用,还掏出一块巧克力给她,“真不容易啊,小同学,你每天都走这条路上学吗?”
“是的。”
叶莺捏着巧克力,没吃。
给她巧克力的阿姨,大家都叫张姐,是一名志愿者领队。车技还不错,可是遇上这种路况依旧很头疼,只能交给还是学生的陈觅开。
“这车是他家的,临时借来支援,幸好路上没交警。陈觅啊,从小练赛车,这种路也开得稳……哎,我侄子上高中只知道打游戏、看动漫,跑个一千米都要进医务室,和他一比,真是人比人急死人。”
车里众人笑起来。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漂亮女生杵着下巴,“何止,青训队还找他呢。”
“足球青训?”张姐啧啧出声,“算了,我也懒得生孩子,让陈觅认我当干妈好了。”
大家又笑,哈哈哈哈的,快活极了。
叶莺也跟着勾勾嘴角。
陈觅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车开了一路,叶莺捏了一路的巧克力,等到村里,立马奔下来搬东西。陈觅下车,在盘出包浆的木门前站定,盯着院里山乌龟的枯藤看。
张姐打开车窗,拉着叶莺讲话,“小同学,这是我们办公室电话,最近有个一对一助学项目,还有名额,只要你成绩好,能一直帮扶到大学。”
叶莺背着东西,摇头。
女人揽着帽子,急了,“你别忙着拒绝,跟家里商量商量。”
“学校免了学费,爷爷能种地,我能采茶、捡山货,还能赶集。”叶莺继续摇头,“村里还有更困难的人,翠翠爸妈都生病了,她又要割猪草又要照顾弟妹,很少去学校的……”
张姐一怔,记下翠翠家的地址,说等天气好了过来看看。
叶莺笑起来,露出两个漂亮的梨涡。
“谢谢姨姨。”
张姐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能长这么好看呢,跟山里的精灵一样。”
门前有三阶石坎。
叶莺个子小小的,需要一点点拽上去,陈觅干脆帮忙提进院子。男生摸了一把山乌龟的枯藤,不知怎的,就说想买。
叶莺有些局促,“就是山里挖的,夏天长密了好乘凉。”
“我家也有个院子,原先种的紫藤萝,死了,不好照顾。”
“这个倒是不用管,就是院里的太老了你拿去不一定能活,等我挖到好的……”叶莺搓搓手,呵口气,鼻子冻得红通通,心脏莫名发紧,“大哥哥你再来。”
“好。”
他掏出笔在纸箱上记号码,指节分明,又长又匀称,既没有冻疮也没有皴裂,好看得叫人想摸一摸。
雪还在下。
毛茸茸的。
叶莺不喜欢雪,雪天路难走,火难生,就连水管都会冻住。可是今天她却很喜欢,特别是鹅毛似的雪团落在他乌黑的发和宽韧的肩。
“好了,记得打我电话。”陈觅站起来,“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叶莺眼睛一亮,“……大哥哥是摄影师吗?”
“算是吧。”
她先独自在院里照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