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揣测:“姜府在南边,八哥该喜欢吃甜的吧?”
姜扶似乎愣了一下,盯着姜尧,逐字缓缓开口:“我喜欢吃咸的。”
姜尧回想起上辈子写颜同她说的一桩趣事。写颜是她入宫后分得的婢女,因此并不知晓姜川鲤和姜家的旧事。某日她兴致冲冲地同自己聊到那姜川鲤不爱山珍海味唯爱粗茶淡饭,效仿冰壶先生吃冰壶珍。
写颜只理解粗茶淡饭,却不明白何为冰壶珍。
姜尧解惑道只是寻常的清面菜汤。清面菜汤,菜浸渍其中,乃是治醉后干渴的一味好药。
写颜明白后连着感叹了好几句奇了怪了,姜川鲤可真是个奇人。
眼下姜尧有如此疑问,是因她觉得姜扶与传闻中的姜川鲤竟有点不相似。姜川鲤寒微,当真能知晓这些美食,有这样多见解?可他也的确钟爱咸口。
莫非姜川鲤只是见书上所载抑或是说书先生的讲评,是自己胡思乱想?
话罢,四盏茶跟掐好时候般送上来。小二逐一分了茶,又放了一些糕点围在中间,说了句“客官慢用”,顾自退下了。
姜彻第一时间接过茶,稀罕道:“这茶面上竟然作了画!”
众人纷纷看,姜扶那盏是梅,姜堰那盏是兰,姜彻那盏是竹。
唯独姜尧那盏煎茶作不了画。
“诶,这位女郎,少了你那盏“菊”,店里的茶博士也非常恼,这些糕饼算作弥补。”
是一碟仿菊花瓣的杏黄软酪。
姜彻暗戳戳伸爪子过来快速挠过去一块,喜形于色,“妹妹这碟鹅黄的点心看着便是极好的。”说完张口嗷呜吃掉,被姜堰拍了下脑袋也笑眯眯地赞叹:“好吃好吃。”
恰巧这会儿掌柜的和店小二一个出去外边支摊,一个进去里边帮衬了。
店里无旁人,姜堰恼起来也顾不上礼仪,一把揪过姜彻的耳朵,给人整得一直“哎哟哎哟”叫唤不停。
两兄弟闹着,姜尧在一旁跟着掩面笑个不停。姜扶默默看着,忽然上半身整个沉到了桌面下。
“八哥?”姜尧一声惊呼,姜堰也瞧了过来。姜彻趁机摆脱魔爪,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软酪。
“无事。”一只手往上随意一招,姜扶起身满脸淡然地迎着三人注视,唇角还挂着一丝弧度。再度向大家打了歉,“你们先吃,我去瞧瞧可还有什么别的拿出来。”
“好好好,多谢八哥款待!”姜彻冲姜扶背影猛摇手,兴奋地呐喊。
姜尧将视线重新安放在桌面上,指腹无意识摩挲杯沿,垂眸眯着姜扶还不曾动一口的茶水出神。
实在古怪。
姜彻左手蹭了下鼻尖,右手装作不经意从姜尧眼前又捏了一块儿软酪去,伴随喉结上下滚动,嘴上还不忘记含糊不清地嘟囔:“好奇怪,唔,八哥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嗯,却还如此风轻云淡,好奇怪啊好奇怪……”
一旁的姜堰端起茶撮了一口,表情严肃,敛着眉思考片刻,沉声道:“好茶。”
姜尧反应与他们不同,只觉脑子一热,乍起一道白光,隐隐勾得她头疼。豁地起身,扔下一句“我跟去八哥那处瞧瞧”,径直走向帐子。
模糊的光影在帐后被团团包裹,连带着姜尧的清瞳也倒映出了点儿旖旎。
姜尧将一只掩在袖子下边的手紧紧搅着,呼吸都显得急促几分,正预备掀开帐子的那一刹那宛若亘古一般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