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吏人引路,许嘉恒、唐楷,还有被迫带上镣铐的顾氏兄妹,一同走进了狭窄的男狱。
男狱中从未出现过女人,尤其是顾瑂这样干净美貌的女人。她走进来时,那些呻吟哭泣的囚犯大多停止了声音,贪婪猥琐的目光紧盯着她,甚至有淫荡的笑声传出来,这种冒犯让顾瑂如芒在背。
唐楷当然能感觉到她的不安,于是悄悄伸手拽住了顾瑂的袖子,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警告地挡住了那些令人不快的视线。
这小动作弄响了镣铐,许嘉恒、顾玙纷纷看过去。唐楷迎着目光,满不在乎,一本正经扯谎:“地上有污物,别踩到。”
许嘉恒冷哼一声,只作不见,将头转回,问吏人道:“那人囚在哪里?”
“回禀侍郎,就在这里。”
弥漫的血腥腐臭气中,众人行至了西狱最里端。他们看见那高壮的男人蜷缩在狭小的牢房中,身上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好肉,显然已受过大刑。比他满身伤痕血迹更为可怕的是他那张脸。一道虬结的刀疤半指来宽,自左上至右下,将他的脸分为不对称的两半。他的呼吸粗重,神志已不清醒,典狱吏人大声呼喝,那人只微微动了下身子,没睁开眼睛。
顾瑂见这惨状,心道:难怪他们要到这里来审问,这人这样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可能带出牢房,被打成这样还什么都问不出来,当真是个壮士。
顾玙见到这血人大受刺激,他记忆中的路歧雄伟爽朗,是个快意潇洒的汉子,何曾如此委顿不堪。他不由激动起来,凑到监牢门栏旁大声唤他:“路大哥,路歧。”
肮脏的监牢中,路歧动了几下,挣扎着抬起头。
他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到顾玙脸上,缓缓道:“小兄弟,你怎么竟在这里?”
顾玙关切道:“大哥,你还好吗?”
路歧咧嘴笑了笑,牙上都被鲜血染红了:“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他盯着顾玙的镣铐,不可思议:“你犯事了?”
顾玙见他说话还有气力,心下稍宽,苦笑道:“都是大哥连累的。”
路歧努力想了想:“我怎么会连累你?”
“你犯了刺杀司理的重罪,还攀缠上了我。”顾玙无奈。
路歧已经肿起的眼睛都似乎微微睁大了一些:“这与你何干?”
“你与顾玙相识,身上又有与他相关的物证,你现在说与他无关,岂非当我们是傻子?”唐楷故意道。
“京衙的狗官,信口雌黄,什么物证都是你们凭空编造的!”路歧怒道。
“当然不是,顾玙已经认了。”唐楷道。
路歧转向顾玙,道:“什么物证?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抓我来,因为你手上的那个纸条,纸条上有我妹妹的名字。”顾玙道。
他以为路歧会帮他解释清楚,然而,路歧浑浊的瞳仁忽然射出精光,整个人莫名有了力气,猛地扑到门栏前,可怖的脸恶狠狠对着顾玙,与方才称兄道弟的样子判若两人,咬牙切齿道:“那张纸和你什么关系?”
他的突然暴起惊坏了众人,典狱吏人立刻挡在许嘉恒身前,严阵以待,若他再上前,肯定会被立毙刀下。
顾玙也怕路歧受伤,连忙解释:“这个纸条是我给庄姐姐的,你如何拿到?”
路歧的胸口因愤怒剧烈起伏:“你什么时候给她的?给她这个做什么?你快说!”
“别急,我这就说明白。”顾玙安抚道。
“你是要好好讲明白。”唐楷插言。
狱中几双眼睛都盯着顾玙,顾玙缓缓吐了一口气:“我今春到浮岭寻妻,不巧迷了路,在山上遭遇白狼袭击,多亏路大哥仗义相救,将我接到家中养伤。他家中的姐姐庄氏想下山到京城做工。我那时伤还没好不便回来,庄姐姐下山的时候,我给她写了这个纸条,让她有需要就去半日闲,也就是我家的铺子,找我妹妹顾瑂,顾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