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二殿下审问完小玉,这就来审我了?”
他等了等,不见李承泽不搭腔,才抬起头来,见李承泽居高临下抱着手臂压着眼帘盯着他,他微微一笑:“她的私事,你确定你这护卫也能知道?”
谢必安有一种又要被赶走的危险感觉,这感觉隐隐露出个头,还不等它在心中完全清晰起来,他果然看见李承泽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谢必安:……
他紧了紧握剑的手,紧抿着嘴唇转身下楼,到门口时,听见周仁轻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姓周吗?”
李承泽仍不答话,周仁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回答了,“她本姓周,单名一个河字。我在阳山谷对她一见倾心,我发誓此生非她不娶。”
他说着苦笑起来,“我一眼认出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他闭了闭眼,又随手抹了一把眼泪,长叹口气,哭着笑了,大声道:“报应啊!报应!爱上她,是老天给我的报应!”说着,他握拳用力拍在胸口。
他手撑着栏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视线与李承泽持平,“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我都告诉你。”
他俯身拎起一个酒坛子,灌了一口酒,由于喝得太猛,酒水洒在肩上的伤口上,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面色分毫不变。
“我亲娘是秦楼楚馆里有名的花魁,可惜相信男人所谓的誓言承诺,生下了我。声名不再,心灰意冷,在我面前悬梁自尽。”
“老鸨没了摇钱树,对我非打既骂,我跑了,我发誓,我一定要成为人上之人。可是外面的日子哪是那么好过的,没多久,我就沦落到去讨吃。”
“我在街上偶尔能看见她,有时是和小颜,有时是和她兄长。”
“在法场上,我看见了她兄长,然后在人群里找到了她。她离去后,我紧随其后……”
他语气平淡地说着这些不为人所知的往事,并不觉得羞于启齿。
他看着李承泽,一字一顿地说:“她恨我,是因为,她要赎被卖到花楼里的小颜,但是那些首饰被我抢走了。”
他说着笑起来:“天真哪,太天真了。无权无势,想要赎楼里的姑娘,哪有那么容易?”
“她当时被火烧伤,正发着热,我本以为会很容易的,没想到啊,你不知道她有多倔。”
周仁举起右手,“为了从她手里拿到东西,我,就用这只手,死死抓住她手臂上的烧伤,直至血肉模糊,她就是不放手,不得已,我把她打晕了。”
李承泽听到血肉模糊四个字时,右手抓住左手手腕,青筋暴起,强忍杀意。
周人感觉到李承泽身上的煞气,他浑不在意,微微笑道:“她晕过去都没放手,我其实也很敬佩她,所以便不曾报官。”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我居然又见到了她,她用她母亲留下的玉佩买了小玉,哦,不对,小玉当时还不叫小玉。”
他感叹道:“真是重情重义啊!我后来才知道,那玉佩是她出生时,她母亲给她的。”
“她说小颜死了,不肯接受我,她肯定是敷衍我。”他神情忽然不甘起来,摔了手里的酒坛子,酒水四溅,他大声咬牙道:“一条贱命而已,怎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拒绝我,都不肯说真话。”
“她一定是记恨我打了她,我愿意用一生来补偿她。在山谷里,她和小玉说,将来所嫁之人,一,需得她真心喜欢,二,她必得是唯一。我可以啊!只要她肯同我在一起,我愿意一生只娶她一个人。”
李承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人比庆帝还不是东西。
他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前因后果,大概也捋清楚了。
周仁站在楼梯边,神色有些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