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盛环颂大为不解,抬手在两人之间来回示意,“您看啊,您呢,已经是个阶下囚。这乌纱帽一摘,再戴回去基本没可能,您这不赶紧趁着孙妙年和冯于骁还没枷过来,多供出些他们阴谋挑唆你干下的坏事,以减轻您自个儿的罪行,还想什么有的没的?戏台都在夜里搭,可这天才亮没多久啊。”
“呵。”齐宗源丝毫不理挑衅,嘴角噙着的冷笑就没下去过。
贺今行点完临州卫的人头,心下有了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但没有证据证明,只能隐下不表。
他一直注意着盛大人这边,闻言走过来说:“齐大人,你为官二十余年,任江南总督也有四五年,做了这么久的父母官,难道就对治下百姓没有半点感情?这三十万两说得不好听,就是榨取于本地受过灾的豪商与世族,一分一厘都来之不易。但不管怎样,他们愿给,就代表着他们对父老乡亲怀着诚意与善意,尔等怎有脸侵吞?你若有心,就请主动坦白,归还于民。”
“若是执迷不悟,”他拨开怀中包裹账本的外袍,显露出来的却不止一本账册,“有账本为证,如盛大人所言,你的罪行无可饶恕。但诚心悔过弥补,帮助朝廷追回被贪污的筹款,或许还能为家人亲族求得一些恩典。”
在场另外两人都看向他。嬴淳懿眉峰一扬,“本侯记得那个妓子只带来了一本账册。”
“其余皆由柳大小姐提供。”贺今行犹豫片刻,还是说了柳逾言的名字。
齐宗源也看向他手上厚厚的一叠簿子,目不转睛地盯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下九流就是下九流,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后阖上眼,“但那又如何?咱们既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不好过,难道她们就能落得了好?”
“你不给人活路,还要叫人为你们的共同利益着想,未免太过无耻。”贺今行皱着眉反驳。
前者自鼻腔里哼了一声,却再也不说话了。
“你不说,我们也能找得到。”嬴淳懿不耐与这人白耗功夫,吩咐随行的禁军,“去拿下孙妙年和冯于骁,再挨着搜查这几人的家宅府邸,亲眷心腹拘在一处,不得擅自离开,以待本侯审问。”
“如果人手不够,就向盛大人借调百十淮州卫。”他补充一句,再看向盛环颂,“盛大人不介意吧?”
“哪儿能啊,侯爷所想就是下官所想。”后者哈哈哈地应道,随手指了两个百户,“去,你俩各带一支队跟着钦差捉那俩王八羔子去。”
捉拿齐孙二人的队伍一同出发,嬴淳懿再命人将齐宗源押到总督府的衙狱关着。参与此次事件的临州卫较多,间牢不够,就被赶到牢房外面的院子里排排蹲着听候处置。
客院外的甬道很快清场完毕,盛环颂拿手指指着贺今行怀中的东西,“这几本账……”
“下官接这些账本时,答应过要亲自上呈到陛下手里,人不可言而无信。也请盛大人放心,下官人在,账本就不会丢。”少年低头回道:“至于拿到这些账本的起因经过,下官在之后递到御史台和中书省的折子里都会如实阐明。”
盛环颂常日挂在脸上的笑意散去,现出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然将欲开口时,嬴淳懿却先道:“既然她们交给你,那就是信任你,你就一直拿着罢,比放在其他人那里更令本侯放心。”
他低声应是。
就这时,一名卫军前来通禀,江阴县令到了。
钦差都这么说了,盛环颂也不执着,转了话题,“这人腿脚倒是快,我看不该叫铁板,称铁球更合适。”
“盛大人莫要打趣。”贺今行无奈地说:“莫县令爱民如子,州府要拿他们的口粮,他不着急才怪。”
“没办法,俨州差不多空了,整个淮州就只有江阴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