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着一头金白色长发穿着蓝紫色长袍的靳飞尘,一双狭长的凤眼盯着手中提着的小金铃铛,一眨不眨。
若不是他纤长浓密,盖住半个红色眼瞳的白色睫毛轻轻颤抖,整个人看上去就似是在皑皑大雪中被冰冻了一夜的人。
靳飞尘如今是牵星阁的阁长。
专负责卜卦占星预测国运。
他的模样与寻常人不同,尤其是那一双如兔子般红彤彤的眼睛,幼时被当作妖物险些烧死。
先帝那时正在朝着樊朝进宫,正巧碰到村民要烧死他的时刻。
小飞尘一看到先帝,便说他是皇帝命。
就因为这一句话,他被先帝救下,带回宫中,专为他设立了牵星阁。
见他久久不说话,贺兰雍仁有些耐不住性子。
“你倒是瞧出些什么没——”
“嘘。”
靳飞尘抬起手,食指抵在嘴唇上,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中的金铃铛。
他抬起另一只手,在铃铛下端悬空摇晃。
“叮铃——”一声铃响,让不耐烦的贺兰雍仁立刻聚精会神,将全部注意力投放在了铃铛上面。
似是看到了什么异象,靳飞尘那张女子一般桃夭柳媚的面容浮出不解的神色。
“啧,嘶……啧,哎哟……”
一声一声感叹词听得贺兰雍仁心神不宁。
“你嘶嘶哎哎的做什么?到底瞧见了什么?”
靳飞尘放下铃铛,“陛下,臣未曾瞧见什么蚯蚓虫子。”
闻言,贺兰雍仁松了一口气。
果然,只是贺兰棠的一场噩梦。
他的卦一向很准。
正如当初贺兰雍仁因联络朝中大臣,惹了先皇大怒。
先帝除掉了他的继承资格,朝中大臣对他避之不及。
唯独之前从未见过面的靳飞尘,独自一人来到他的府邸。
极其确信地同他说,他将会成为下一任帝王。
心情放松下来的贺兰雍仁坐回椅子上,看向靳飞尘,语气中带有嗔怪。
“既是没有什么蚯蚓虫子,你为何还是这副表情?”
靳飞尘不答话,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红线,两端拴在两手的中指上,似是孩童玩的翻绳子一般,双手绕着红线来来回回好几圈。
“虽无瑶瑜殿下梦中之物,但泽州上空乌云蔽日,恐有穷凶恶极之人。依臣看,此事陛下要尽早做决断,否则这乌云将盖住凤元半片天。”
贺兰雍仁猛地起身,不知是怒是慌张。
“你今年除夕时为朕占国运,并非提及此事。”
靳飞尘抬眼,目光懒散地看向贺兰雍仁。
“时移事改,陛下如今身边多了三位鸿运之人,丰州的光越发明亮,以往看不见的藏匿起来的,如今也浮出来了。”
“三个鸿运之人?是谁?”
垂着眸的靳飞尘动作缓慢地缕着红线,“恕臣不能泄露。时候到了,陛下自然知晓。”完成自己工作的靳飞尘也不多逗留,对着贺兰雍仁拜别后,犹如浮在半空的游魂一般,脚步轻飘飘地离开了雍仁殿。
独自伫立在雍仁殿的贺兰雍仁听了靳飞尘这一番话,心神不宁,左右为难。
思来想去,他终于下了决定。
躲在不远处草丛中的贺兰棠不住地用手挠着身上被蚊子咬的包。
一旁的陶灼灼拼命地给贺兰棠拍蚊子,手都拍红了,自己的身上也是被咬了一身的包。
“殿下,这儿蚊子多,您都被咬了好处包了。不若咱们换个地方等着吧?”
似是没听到陶灼灼说话的贺兰棠聚精会神地盯着大殿的方向。
见贺兰忞与宁淮宴一前一后的走出大殿,贺兰棠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三哥哥!带我一起出宫吧!”
走在前面的贺兰忞气不打一出来,冷眼看了贺兰棠一眼,一言不发地扭头径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