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这原本是读书人的酸腐用来夸张神都天气寒冷的句子,却没想到今日却真的见识了。
谁也没想到八月的风能在小草上吹冻上一层白霜,还真是“白草”。榆钱大的雪花儿飘飘散散的往下落,这才八月啊。
天寒,钟北的心更寒。可心再寒,也没有刽子手的刀锋寒。
“人贩钟北,钟南山进士。因科举舞弊经大理寺查办证据确凿。斩立决……吉时已到,斩!”行刑官将钟北的“罪”宣判了个清楚明白,菜市口围观的看客们指指点点,好似这犯人就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却不知这谁都听得明白的罪行,在钟北耳中依旧云里雾里。他来神都参加科举,怎么就舞弊了?舞了谁的弊?怎么两天不到,审都没审就斩了?难道要做个糊涂鬼不成?
“祖训诚不欺我也……祖宗早有训示:钟家弟子一生不得举士。我还不信邪,可怜我那新婚妻子,才过门半年便要守寡了……”寒风之中钟北懊恼不已,可一切却已成定局。
“午时已到,验明正身,行刑……”
火签落地,刽子手已经将断头酒摆在了钟北面前。
“小子,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吃口断头饭,路上也不做饿死鬼。”
说话间刽子手将钟北口中塞的破布取了下来。
“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按神都律例死囚必要过堂画押,我一没受审,二内画押,为何就斩了?!你们这是私斩刑犯,枉顾国法……”
“把他嘴给我堵上,堵上!”监斩官听钟北怒斥,连忙吩咐刽子手又将破布塞了回去。
“你个杀千刀的滚刀肉。谁让你把他嘴放开的?赶快砍了,美酒暖床、玉一样的美人儿还等着老爷我呢。再要磨蹭,小心老爷我扒了你这身狗皮。快斩快斩……”
刽子手被监斩官骂的一张脸阴晴不定,恨恨的道:“小子,要死还不识趣。害老子挨骂就别怪老子心狠。下辈子投胎别再这么死心眼儿了!”
刽子手心里发狠,手下却留了三分力气,鬼头刀入肉半寸,直接就卡在了颈椎骨上了。这是不给他一个痛快,要让钟北死个难受。
一股钻心的疼痛霎时传遍钟北全身。那疼痛仿佛是用烧红的千万根针扎他身上的每一条神经,让他疼的仿佛凌迟。
滔天的恨意随着疼痛霎时盈满了钟北的心。一股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将嘴里的布冲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本就冤枉,却非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为什么我客死他乡,连个送终收尸的都没有却无人可怜,临死还要遭受非人的折磨?!我恨啊!我恨天道不公,我恨世道险恶,我恨人心不古!我恨、恨、恨!!!”
钟北的嘶吼撕心裂肺,他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的通红,脸色因为血液被刀刃阻断而苍白如纸。他扭过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刽子手,牙齿已经咬出血顺着嘴角向下流。
此时的钟北仿佛九幽恶鬼、地狱妖魔,刽子手被吓的魂飞魄散。他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双手用力便要斩断钟北的头颅。怎奈钟北梗着脖子死死的盯着他,鬼头刀被死死的卡在了他的脖子上拔不出斩不下。
刽子手狗急跳墙,一手抓住鬼头刀的刀柄,抬脚便跺在刀背上。借着这一蹬一踹的力道,“咔嚓”一声儿,钟北的脑袋飞了出去,恰好落在监斩官的桌子上,与监斩官来了个脸对脸。
四目相对,监斩官吓的“妈呀”一声儿摔倒了椅子、尿湿了裤子。
一腔热血从钟北脖腔子里喷了出来,全都溅在了身旁三丈高的旗杆之上,一滴都没落在地上。
“咔嚓”一道惊雷,一股狂风吹过,雷雨混合着雪花滚滚落下,呼啸的北风中仿佛混杂着钟北临死前喊的那三声“恨”。人群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