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凤和剑秋没直回复曹氏,因顾虑姑娘们在跟旁听到。
因而,曹氏对姑娘们道:“别往这儿来了。都回吧!等我从东府回来,我自有办理这处地方的法子。”劝一阵,骂一阵,终于送走庄琻姐妹。
庒琂和庄玝、庄瑗等也跟随庄琻去她屋里。
随后,曹氏跟刀凤、剑秋去东府,篱竹园娜扎姨娘晕倒,她竟像是忘记一般,不再闻问。
至东府。
此刻,东府小姨娘屋内,稀稀落落有几个人,不如曹氏想的那般应围满了人。无非是大姑娘庄瑚和熹姨娘及丫头们。
曹氏到时,有丫头先进去报说,庄瑚听闻,先迎了出来。见曹氏,庄瑚端了半个礼,上来拉住她,细声说:“太太,里头呢!”
曹氏却不走,按住庄瑚的手,问:“这是怎么的?”
庄瑚叹道:“太太进去瞧就知道了。”
曹氏依旧不肯移步,再道:“太太们都来了?”
庄瑚摇头。
二人进门,顺耳听到哭泣声音,再往里走是卧内。床前,坐有一人,站有几人。坐的是熹姨娘,站的是伶俐等丫头子。
哭的人是小姨娘跟前伺候的丫头们。
再走近,丫头们知是太太到了,都散站两边,让出空儿来。熹姨娘捏着手绢擦眼睛,也起身了,给曹氏端礼。
曹氏摇摇手,大约想说:不必让礼了。
各自站望一回。无人言语说话。
曹氏“嘿”的一声重叹。顷刻,哭的哭止了,个个抹擦眼泪。
曹氏近床跟前,直眼俯视,看小姨娘面相粉白,平躺在床,通头病容,那皮脸底下血丝凝紫,隐隐约约印在皮肉间。放下的那头秀发,倒是一丝不苟,齐齐整整。床头边上,一个小丫头子捏住一条手巾,见小姨娘眼角滑下泪水,便给她擦一擦。
小姨娘怔怔地望曹氏。
曹氏傻了眼似的也望住她,道:“大夫来瞧过没有?”
伶俐主觉地回道:“来瞧过了,开了些药。熬几回,可……姨娘不吃。”
曹氏啐道:“那是你们照顾不周到,诚心要你们主子这样。主子们不在跟前盯着,你们就打马虎眼遮遮就过了,不是端冷的来,便是拿烫的烧。如何服用?再去把药熬一熬。”
伶俐没回嘴,向两个丫头子递眼,出去了。
丫头几个出去,屋子忽然空落不少。看到这样的情景,曹氏心里忽然悲凉:都说大户大宅人家,母凭子贵,她这才生下个贵气儿子呢,就落这般凄淡暗冷,人生在世,果然事事靠不住,时运也靠不住。
想到此,曹氏眼睛湿润,溢出泪水来。
庄瑚见她揩泪水,便来提醒道:“太太!”
这声提醒,是要曹氏注重身份。是呢,她是主家当府的太太,是庄府统管的主轴人物,而她是谁?是一个姨娘罢了,何况,只这般光景半死不活的人呢?
曹氏迅速擦去眼泪,吐出一口气,又摆出另外一副模样。
刀凤、剑秋端来一张椅子,庄瑚扶她坐下。
曹氏坐下后,对小姨娘道:“你且安心养着,瞧你那眼睛,红不红黑不黑,熬得几时呢?话说,病重不带富贵,你逞强多少年了,这会子跟自己逞什么?好歹你有个儿倚靠,不为自个儿想,也得为他想,有药来你尽可吃,等灌好了身子,不什么都好了。”
话未说完,小姨娘咬嘴唇闭眼,大约想哭出声,又不愿哭,泪水汩汩滑落。
因小姨娘一味的流泪不言语,曹氏想,再这么站下去,对她病情无益,看了半会儿,对庄瑚和熹姨娘道:“要不然,我们都出去吧,让她静歇一会子。汤药来了,再催她进一些为妙。”
庄瑚和熹姨娘对了眼色,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