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瞳一下闭上了嘴。
它安静如鸡, 这一刻它属实羡慕高耳的能力,可以把自己在黑夜里变小、变没,变成……变成随便一滩什么玩意儿,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梦洲终于捋直舌头,他大声道:“——不!那不是调……”
他紧急左右打探,而后压低声音,对死恒星强调:“……那不是调情!绝对不是!”
死恒星讶异地问:“当真?”
“百分百当真!”余梦洲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安慰你们,和你们说好听的话, 再拍拍身上、挠挠下巴、揉揉肚子……是在调情?老天爷, 你们都是马啊!”
死恒星惊疑不定地皱着眉头——如果它真有两道眉毛的话,那么它眼下必然是皱眉的情态。
余梦洲无奈道:“我知道你们和我在人间看到的马一点都不一样,你们有智慧、有能力,但如果我的所作所为,在你们眼里是什么‘调情’的话, 那我以后再也不……”
“求你了千万不要啊!”七重瞳实在忍不住了,跳着脚出声央求, 余梦洲难以置信地望着它时,它急忙又不吭声了。
“你们都知道吗?”余梦洲轻声问,“都知道我的动作,在你们这里有特别的含义?”
七重瞳的尾巴都吓得紧缩在两腿中间, 蛇尾胆怯地缠着一边的腿骨。它慌里慌张地嚼着嘴唇, 哼哧了半天,才小声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啊……”
余梦洲眯起眼睛。
“我们知道但那是有原因的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办我们其实是不好意思跟你挑明了说!”长长的一口气捋下来, 七重瞳现在又恨自己不是亵舌了, 它真不愿意承认, 但是亵舌说得对, 勘破奥秘什么的,确实是太弱鸡了!
余梦洲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难过?有一点。
想静静?没错。
尴尬?太多了。
倘若这些魔马不会讲话,不会对他说笑,不会难过,不会伤心,不曾拥有比人类更加强烈的爱恨……那调情也没什么,真的。马这种动物,本来就拥有非常丰富的情感,他又是自小就招惹有蹄动物喜欢的体质,假如亲昵一点,就能给它们带去足够的安全感,使它们乖乖地把蹄子递给自己修,这有何不可呢?
可不该是这样,不该是……
他叹了口气,转头盯着死恒星上的寄生母体。
“先把这个搞定,别的以后再说。”
七重瞳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为此更加提心吊胆。
死恒星若有所思地望着余梦洲,忽然肯定地道:“不过,你确实是个挺可爱的人类。”
余梦洲:“?”
七重瞳真的想把它一脚踢死。
余梦洲摇摇头,他不理会一溜烟撒腿跑的七重瞳,继续用钳子拽了一下蔓藤,这些活物盘根错节,牢牢地扒着咒钉,居然出现了两者相互依存的生态。他想用一种不那么激烈的方法,修好魔马的蹄子。
“不用小心翼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死恒星又说,“我观察过很多回了,你使用工具的力道,根本无法比拟折磨者,他们在我们身上进行过的酷刑,更是你所无法想象的。所以,我不会装作疼痛……”
余梦洲抬起头,沉吟道:“等一下。”
死恒星:“嗯?”
“什么叫‘装作疼痛’?”他狐疑地问。
“拔掉咒钉的时候,应该就是感觉最强烈的时候。”死恒星确定地说,“但是吸气、腿软、出汗……我认为,这些表现很大概率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以此得到更多的怜惜。”
余梦洲哽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这也是出于它们对你的喜爱,”死恒星耿直地说,“当然,我也喜爱你,我只是觉得我装不像。”
余梦洲深深吸气,他总算能对其它魔马的无奈感同身受了。
“好